第107章 ・
与泽神君皱了皱眉,奚飞白满是血污的手死死抓着沧溟剑剑柄,银色的剑纹染上了鲜红的颜色。
一种让人不舒服的感觉从与泽神君握着剑的手掌向上蔓延,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这具身体,要把他的神魂从身躯中驱逐出去。
“……仲岳。”与泽神君一动不动,眼底浮现上来一丝嘲讽,“你想拿回这个身体?”
“拿回?这本来就不是你的东西。”奚飞白道。
“就凭他现在这副样子?”与泽神君叹了口气,“就算他之前先吃了返生花,但被你硬生生撕碎魂魄,现在只能以半死不活的样子寄居在你体内,能干什么呢?”
“你也不过是鸠占鹊巢而已,真身和魂魄之间的契合程度是你比不了的。”
“是。”与泽神君淡淡道,“如果他有我这样的修为,我自然占不了这副身体,可他现在这样……呵,说到底都要谢谢你啊,魔君。”
“不客气。”奚飞白嘴角鲜血溢出,还有闲心和他虚与委蛇地周旋几句。
与泽神君干脆手上用力,沧溟剑往前推进,剑尖擦着路问妍的脸颊而过,路问妍感觉到了什么,颤抖的手环上奚飞白的腰,眼眶中流出血泪来。
“你弄哭阿嫣了。”与泽神君的语气很不满。
“对啊,她绝不会为你而哭。”奚飞白猛地向前倾身,掌心按在与泽神君心脉处。
“我说了,无用功而已……”
与泽神君话说到一半,倏地察觉到不对劲,但他已经来不及退开了。
奚飞白死死抓着他握剑柄的手,另一只手几乎要抠进他胸口的血肉里,仲岳的魂魄居然一点一点挤开他的神魂,想要重新拿回身体的主权。
一旦他的神魂被驱逐出去,天地法则就会发现他。
与泽神君有些恼怒,又有些不屑一顾。
垂死挣扎。
他现在确实杀不了仲岳,但他想回到这具身体更是痴人说梦。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仲岳的魂魄居然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
属于身体本身的魂魄在拿回主导权,躯体自然不会排斥,与泽神君本来决定用修为压制下去,待他建立新的三界,成为无可替代的神,再慢慢去收拾残局,包括彻底捏碎这具躯体的魂魄。
“你……”他看向奚飞白,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游刃有余之外的神色,“你不想活了吗?魔君。”
“我不是不想活,只是更想让你死而已。”奚飞白嘶声道。
仲岳的魂魄越来越强大。
与泽神君不得不收回散出去的威压,全神贯注的将自己的神魂固定在躯体中。
“你把你的修为都给了他,就算他抢回这具躯体,我也能在那一瞬间杀了你。”他咬牙切齿,想要抽出沧溟剑离开奚飞白身边,但奚飞白五指如钩,他居然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那就不劳你费心了。”奚飞白神色不变。
他们的对话发生在瞬息之间,奚飞白抢的就是一个快,兵贵神速,全数修为不要命一样全部灌入仲岳魂魄之中,一瞬间,仲岳的魂魄几乎能凝出实体。
“这小子……”碧落咬了咬牙,没被折断的藤蔓全部卷起,在雪地下形成一个复杂的法阵,悄无声息挪移到奚飞白脚下。
都说魔族神君修为三界第一,他现在才算是真的承认了。
他的修为之高深,离飞升只有一步之遥,居然能让一个残魂在瞬息之间强大到几乎能凝出实体。
与泽神君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睚眦欲裂,神魂被一点一点慢慢逐出仲岳的身体,眼睁睁看着即将要到手的东西顷刻间就要被剥夺,他勉强控制着身体,用尽力气猛地抽出沧溟剑,飚出的温热鲜血溅在身上,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再次把剑捅了过去。
剑刃狠狠钉进奚飞白的心脏。
与泽神君面容扭曲,雪白色的灵光从远处被席卷着收回,全部聚集在沧溟剑上,幻化成另一把灵力形成的“沧溟神剑”,毫不留情的刺进了奚飞白的身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与泽神君大笑起来,“沧溟神剑真正的作用是诛魂啊,魔君,没了这具躯体,我大不了重回神界,千万年后我一样有办法回来,但我今天就要你死在这里,魂飞魄散,身魂湮灭。”
“……是吗?”奚飞白呕出一口粘稠的血,“我都拼上性命了,你觉得我会让你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什么?”
与泽神君疑虑升起的瞬间,奚飞白全身修为如同被抽光一般猛地一空。
“就是现在!!”
奚飞白大喊一声,与泽神君的身魂被彻底驱逐出仲岳的身体,说时迟那时快,魔君和仲岳一起出手,奚飞白猛地往后退去,被抽出身体的剑刃几乎从胸口划到肩膀,他全身鲜血淋漓,反身抱住了背后的路问妍。
仲岳拿回了身体的主导权,全身暂时还无法动弹,但他反应极快,手掌一紧,握住刚才与泽神君灵力凝出的“沧溟神剑”,调转剑身毫不迟疑地钉进了与泽神君的神魂中。
刹那间,整个世界陷入了静止。
堪堪一步就要成为三界新神的与泽神君爆发出一声响彻天地的悲鸣。
所有被离心戟控制的人停止了厮杀的动作,茫然看向流云山的方向。
与泽神君神魂被钉在空中,满脸狰狞:“魔君,现在收手,我饶你不死。”
“谁稀罕。”奚飞白抱着路问妍,鲜血流了她满身,摸到路问妍的手和她十指相扣,朝仲岳和与泽神君挑衅一笑,“还是我赢了。”
“白白?”路问妍什么都看不见,只感觉到奚飞白紧紧搂着她,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她脖子往下淌。
“阿妍,没事了……”奚飞白已经睁不开眼睛,下巴无力的搭在路问妍肩上,小声道,“你回神界吧……下次别那么傻了,我……”
奚飞白的声音越来越低。
路问妍抱不住他往下滑的身体,奚飞白倒下来,她用力往后仰,垫着他倒在地上。
“白白?”她慌乱的去摸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