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毒药
第29章毒药
棺材打开,难闻的气味瞬间扑进所有人的鼻子里,所有人皱起鼻头,忍住臭味凑近一看,林章的尸体已经发黑了。“不过两日,怎么尸体黑成这样?”
温明好奇问道。
玉氏欲言又止,有些怯的看向段喻之。
段喻之心下已经了然,将探究的眼光投向林章的尸体,身上没有别的伤痕,面色发黑,分明是中毒了,口鼻眼耳中却均无异样,便拨开他的衣领,将他的头转了过来,左侧脖颈处赫然两个分明的印子。
小指指甲盖大小,入肤有一寸,里面渗出的血已经凝结在创口。
“这和鹿州驿站迟强那个鼠妖杀人的伤口一模一样!”温明也凑在棺材旁跟着观察。
“拿根银针来。”
玉氏连忙遣丫鬟去拿。
段喻之接过银针,眼睛始终在探究尸体,未曾抬头。
他将银针准确地插入伤口,待到银针几乎全部埋入,又小心取出。
此时正午,虽丰县黄沙漫天,但阳光正盛,倒也驱散一些阴霾。
那银针在日光下闪着光,血迹将它染成黑色。
段喻之看向盛阳,“和当年一样,鼠妖下手的伤口,但致命的是毒。”
盛阳面色一瞬暗沉下来。
“昨日那两具尸体呢?”温明又问。
“昨日那两具就是死于鼠妖的咬伤,迟强不知道是哪一族的妖,两颗门牙锋利异常,想来也是杀人的老手,一击即中脉搏,颈上动脉破裂,血流尽而亡。”
“妖族力量强,要杀人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既然可以直接杀,为什么又下毒呢?”
段喻之摇了摇头,“此事我多年前就有疑问,这些年见了一些,再推了推,唯一合理的猜测便是当年杀人的妖没有一击毙命的本事,只能用毒辅助。”
盛阳点了点头,“从前我也颇为困扰,直到遇到尺玉,她向我解释了这件事。”
尺玉看段喻之一张臭脸,本来不想掺合此事,盛阳既然点到自己,只得上前道,“妖族被禁止用人血修炼后百年之久,大多数族类都退化了,但也有一些族类或许保有本领。迟强应该是天盛与北丽国边境的一支鼠族,他的牙齿便极为锋利,一击便可达到目标。但我们猫妖一族不是,猫妖在平阳一带多受打压,本领本就退化了,猫爪一抓,根本不足以带走敌人的性命。或许是因为此,才有人用了以毒辅助这个法子……这……也是我在第一次杀……杀人的时候才发现,仅凭我的爪子和功力,根本不能快速地杀死一个人。”
尺玉第一个想杀的人,现在还好好的活着。当时带兵闯进他们家的,正是时任治安司副统领陈玺。她蛰伏多年,进平阳就是为了杀他。观察多日,摩拳擦掌,自认为谋划充足,趁陈玺打猎之际设伏让他受伤,又趁他卧床养病之际出手,却因为猫爪早已没有即刻取人性命的本事,让他捡了一条命。
此后陈玺小心翼翼,身侧就连睡觉也有人值守,如今他更是御前军总统领,整日行走皇宫之中,自己哪里还找得到机会。
“那次我失手了。后来得知盛阳母兄死因,我才明白过来。”
“此后你便效仿!”段喻之眼中含着不屑道。
她挪步躲于盛阳身后,猫眼闪烁,“盛阳……你的段太傅好凶啊……”
盛阳护住她,微微瞪了段喻之一眼,“她最怕你了,你别吓她。”
她又有些得意地于盛阳背后瞪了他一眼。
段喻之略有警告意味地又扫她一眼,再把视线挪向玉氏道,“林夫人,可知道何人有动机杀林大人?近日有无与平日有异的事发生?”
玉氏摇了摇头,“我夫君在丰县为官二十余年,廉政爱民,丰县百姓对他也是敬重。他平日政务繁忙,也没有空和人结仇。近日……妾一时真想不到,”
“那前段时间呢?”
温明问出这话来,心中一下子便想到前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这他是再清楚不过了,前段时间林章不是远上平阳,告了盛飞宇的御状吗?说起来这件事还是自己怂恿他做的,难道真是这事害了他的命?
他有些为难地冲盛阳道,“殿下,难道是太子殿下和镇国公那边……”
尺玉有些生气,道,“盛飞宇是我杀的,有本事找我报仇……”
听他们这么说,盛阳也觉得此事和太子一党脱不了关系,早料到他们要报仇,没想到手这么快,而且林章刚从平阳回来,父皇那边也是颇为关注,这个节骨眼上就敢出手,真是胆子够大的。
玉氏见几人的意思,似乎是在后悔带林章告御状,心里着急,道,“妾夫妻二人从未后悔过上平阳敲御鼓一事,正是因此,仇人终于得到报应,我们两人终于能挺起胸膛做两天人了。”
说罢她深深一拜,行的是大礼。
温明一下子慌了,将她虚扶起身,充满愧疚道,“如果真是因为此事,那便是我害了林大人,对不住夫人。”
玉氏摇了摇头,她知道此事其实是盛阳授意,否则自己二人也不会敢冒然就上京的。
“殿下、温大人,我夫妇二人最是感激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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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双眼越过重重白布望向院外,回忆道,“我女儿乳名珍珍,寄托了我与夫君的珍爱之心。她从小懂事听话,受尽宠爱,虽在小小丰县之中,我们也是要什么给什么,尽了为人父母的全力。她幼时,她爹爹常带她在身侧批阅文件,处理事务,她也聪明伶俐,后来渐渐学得什么都会,小小年纪便能在政务上帮她爹爹一把,在丰县是出了名的,”她浅笑一下,“说来冒犯,县里百姓私下还总打趣她为丰县盛阳公主。”
“但我今日亲眼见到殿下,才觉她离殿下尚差之甚远,只是她再也没机会向殿下学习了……”她嘴角浅浅下垂,眼前蒙上一层雾,“遇到那件事后,珍珍再未出过府,那一年刚好是她及笄的时候,该是感受成长最快乐的时光,而她却被那段难以启齿的经历困在房间里,怎么也迈不出那一步……我和夫君想尽办法宽慰,这里面没有一丝一毫她的错,为了让父母安心,她勉强接受,多坚持了些时日,后来有一日,她便吊在了房梁上……她平日最爱的就是那条鞭子,那是她出事前的一个月,有一个异族商贩经过,她撒泼非让她父亲给她买下的,很长,很结实,她玩着不方便,但最后竟然用在了此处……”
她看了看众人,“珍珍死后,我和他父亲伤心欲绝,他父亲当即便想孤身冲入平阳找盛氏寻仇,是我拦住了他,他保住一条命,或许还有机会,若莽撞赴平阳寻仇,无异于以卵击石,一击即碎。”
“但此仇不报,我二人夜不能寐,每每想起,痛心疾首,恍如行尸走肉!那日温大人亲访,夫君受到鼓舞赴平阳告御状,走之前我们其实已做好赴死的准备,若事败,他在平阳无非就是问斩,而我在家中亦不会独活!那日他事成到家,欣喜比之金榜题名、洞房花烛盛之百倍,我们此生再无其他盼望!”
堂上沉默良久,盛阳启唇想了想,又闭上,却又张口,道,“林大人和夫人为珍珍复仇之心,感天动地。实不相瞒,盛阳做此局,全为个人恩怨,故此还曾有一瞬想过此般盘算利用受害女子的家人,是否有悖初衷,今日听夫人一番心里话,盛阳方不后悔做此般盘算。”
“殿下,段大人!”玉氏跪地,“妾知道,方才大人进来之时已经发现我的身份,大人想如何处置妾,妾绝不反抗,只求殿下,大人为我夫君寻回公道。”
“你什么身份?”温明惊讶问道。
尺玉一副看透的样子,“妖呗,是兔妖一族?”
“是。”玉氏一副赴死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