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燃烧 二十六
市局警员全体装备防弹衣,配上枪支和救生救援工具,他们整装待发,在陶勇宏的一声令下后,全体悄无声息地冲进山林。
袁园坐在警车内,一只手压着林芬,她目光看着窗外,心急火燎,恨不得一起上山。但闻衍把她安排在这儿,她也必须完成任务。
林芬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她怯生生地抬起头,目光殷切地问:“袁警官,我的孩子能找到吗?”
袁园不知道该给她上面表情,思量片刻后说:“能,你看这么多人呢,就算把这山反过来,找个孩子还不容易吗?”
车外翻云覆雨,她们俩坐在车里显然比外面吃力受苦的人幸运,可林芬想着自己的儿子,心如刀绞,“小竺从小就没尝过好日子,他吃的用的全是别人看不上的,所以身体不好。天气这么冷,他怎么受得了。”
袁园把目光外界收回,重新回到这个女人身上,她看上去无助又可怜。袁园心里清楚,自己作为警察,不能带着同情去对待犯罪嫌疑人,会产生理智偏差,可如今,她还是忍不住安慰了一句:“你别这样……”
林芬没等袁园的话说完,她突然捂着脸,崩了许久的情绪在此时此刻鱼惊鸟散。她哽咽了狠狠骂了一句:“孟德友那个王八蛋!”
眼看林芬越哭越奔溃,袁园无奈伸手,顺着她的背。经历和年龄都存在代沟,袁园不知道怎么安慰才恰当,只能相对无言。
许久之后,林芬抽泣的神经才逐渐平稳下来,她哭累了。袁园从车座摸出一个保温杯,“大姐,喝点水吧。”
“谢谢。”林芬接了水,没打开。她盯着杯子,精神状态再次陷入低迷。
袁园实在受不了这气氛,她做贼似的拿出手机,打开某搜索软件,在搜索框输入‘如何安慰生活受挫的人’。
跳出来的毒鸡汤一堆,没一条有用。
袁园翻着白眼扔了手机,再次抬眼时突然感觉有一丝红光在自己眼前一闪而过,她原本以为是指挥室投射出来的信号光,没当回事。可定眼一看,那红丝竟然快速汇聚成红点,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林芬的眉心!
袁园一口气上不来,好像脖子让人猛地掐住了!她感觉车外的雨水霎时变成巨浪,四面八方的朝车内涌聚,捂着自己的呼吸也想把她置于死地!
是狙击枪!
操!
“啊!!”下一秒,袁园在深度恐惧地窒息感中遵循本能。她用尽全力扑倒林芬,带着她拼命往车座地下钻!
保温杯应声掉落,磕着车窗玻璃发出闷响。紧接着更加锐利的枪械声冲破雨幕,划空而来,擦着保温杯的杯壁,把车椅背打出了一个窟窿!
所有声音汇成恐怖的嘲笑,钻进袁园的耳朵里,等她反应过来后,才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有人要杀林芬!
意识到这一点后,袁园几乎用这整个体压着这个发抖的女人。
“不要叫、不要哭!闭上你的嘴,跟我走!”袁园在警校时学过专业知识,事发第一时间,她遵循最隐蔽的逃生路线,打开自己手边的车门,抱着林芬滚出了车内。
与此同时,第二枪紧随其后,打穿了车后座!
她们要是不跑,就会跟这两车一起被打成筛子的!
“怎么回事!”陶勇宏在指挥棚内心惊肉跳,他外勤作战经验丰富,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转头对孙望吼:“关掉所有灯光设备!”
孙望手速奇怪的关掉所有设备开关。临时指挥地顿时与天地一起陷入黑暗。这让现场看上去似乎与平日无异,可藏在阴沟里的危急让所有人连唾沫都不敢咽得太大声。
陈维刚对着乌漆嘛黑的暴雨问:“目标是哪儿?”
孙望僵着脖子回头,他脸色不太好,“包、报告陈队,好像是园园和林芬坐着的警车――园园!她们……”
“别慌,”陶勇宏打断孙望的话,“歹徒一共开了两枪,不一定打中目标,估计在找补。其他人呢?孔F呢?”
“他早在下雨前就钻进自己房车里的,连鞋都没湿,”孙望伸长脖子,努力朝外望了一眼,“陶局、陈队,我能、我能……”
“你能个屁!”陈维刚不由分说地压住孙望,让他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这地方树木多,又是暴雨,视线不好,狙击的距离不会拉得太远,人应该就在这附近!来两个人跟我走!”
陈维刚说得快,动作也快,他在陶勇宏出声阻止前就披戴好雨衣,利索地冲出雨棚。
陶勇宏面色阴晴不定,那是对这帮挑战公检法正义暴徒的愤怒。
孙望作为外勤技术人员,欲哭无泪,“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些都是什么人?他们不把警察放在眼里吗!”
陶勇宏搭了搭孙望的脑袋:“A组位置找到了吗?”
“嗯,”孙望:“有两个弱信号移动点,在山体的三分之二处位置,我已经发给徐哥了。徐哥他们即将接近闻副一开始定位的山洞位置。”
“好,继续跟踪,”陶勇宏想了想,说:“我去给孔F打个电话。”
穆临之把自己的雨衣盖在闻衍身上,可是在寸步难行的泥路里,他越走越不对劲――
身上背着的仿佛是块在烈火里蒸烤的铁,温度越来越高,雨水落在周围似乎能立刻化成蒸汽,氤氲飘荡。
“哥,”穆临之轻柔地叫了一声,“哥,你回答我。”
闻衍有气无力地说:“别嚷,我还活着呢。”
穆临之提着的心没送下来一点,闻衍说话时喷出的气能让人出一身汗,“你是不是发烧了?”
“不知道啊,”闻衍依旧混不吝地说:“发烧什么感觉?我没烧过,你别问我啊。”
“……”穆临之不想在这方面跟他浪费唾沫星子,“那边有那帮人搭的梯子,应该还能用,我带你上去。”
“不,等会儿,”闻衍想着刚才两个杀手的对话,然后指着前路挂在半壁上的树,说:“先去树下躲会儿雨,我还有事。”
穆临之不想随他,“你还想搞什么幺蛾子?”
闻衍精疲力竭地笑了声:“臭小子,我是有任务的,我在工作。”
穆临之把人背到树下,眼看着雨势小了些,可是碰着背上的人,自己的心好像也被捅了两个窟窿似得疼。
闻衍轻轻偏了头,不小心看见穆临之发红的眼角。闻衍以为这是被雨水浸的,于是开玩笑地说:“你什么表情,要哭了吗?”
穆临之吸了一口气,把人又揉得紧了些,“任务?你还走得了路吗?你能顾得上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