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孤勇
“谭耀清？”邵歆重复这个名字,“你俩关系不错？”
景舒本来是想说还行，但注意到邵歆的眼神,他忽然起了坏心眼儿,举着杯子挡住了嘴角的坏笑：“嗯？你说哪种不错？”
邵歆一下笑了，带着点玩味和警告,唤他：“小舒。”
“真要说,我和耀清的关系确实比张云溪好，”景舒好像没听到这声。实话实说,对谭耀清的评价不错：“他不爱说话,人还是不错的。就算当年闹得一地鸡毛,他也没有因为别人的说辞对人有偏见。是个难得正直的人。”
邵歆：“哦。”
“就是老不说话,有才也傲气,张云溪觉得他看不起人,老是吵。一般这个时候都是我劝,可好像也没什么用。年纪轻脾气也大,三个人都闹得不愉快。反倒是解散之后，能好好说话了。”
邵歆端杯子喝酒：“嗯，然后呢？”
“《翟衣》的作曲和主唱也是他,歌真的好听,你听过吗？”
“没有，”邵歆眼皮都不抬一下,“我看《翟衣》的时候静音的。”
景舒喷笑出来，拼命压住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继续说：“当年组合解散的时候,我本来以为张云溪会第一个先走，但没想到他先走了。他那个经纪人特别莽，说只要他愿意签，条件随便开。到后来我才知道竟然也是一个暗恋的故事。”
“也？”邵歆一下抓住了重点，他把酒杯放下，双手交叉问，“小舒，你这是暗示我先下手为强呢，还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景舒唔了一声，一脸无辜，说：“没有哦，我什么都没说。”
要是再听不懂景舒什么意思，邵歆实在浪费他的那颗七巧玲珑心。他笑着摇了摇头。
邵歆不会幼稚的因为随便出现一个什么人，就吃没道理的醋。但他也不能告诉景舒，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感到不满。邵歆羡慕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陌生人，可以简单莽撞勇敢地闯进恋慕之人的生活里――为了他缺失来晚的那几年。
这份遗憾随着任何一个人出现在景舒身边都会在他心头翻滚，大约要好几年的时光去积累弥补，邵歆才会不那么埋怨。
可是这些话啊，邵歆烂在肚子里都不会和景舒多说一句。因为情绪是负担，他舍不得。
爱是千回百转却不可说，景舒只看到邵歆的神色一直很轻松，便以为已是无虞。两人气氛轻松地用完这一餐，邵歆提出出去散散步，消消食。
这个街区很有情调，晚上的霓虹灯叫气氛十分浪漫。两人没走几步，迎面凑上来几个外国的女孩儿。她们一脸惊喜地问：“是xin么！哦，真的是xin！我的天哪。”
邵歆朝几人微笑，绅士地问：“要签名么？”
“哦，可以的话，”女孩们激动得手抖，在包里找了好久的笔和纸。邵歆低头给她们签名，女孩儿好奇的目光一直往景舒身上飘。
一个姑娘实在没有忍住，开口：“xin……”
“嗯？”邵歆把签好的纸笔递回去，转头看了景舒一眼，对女孩们说道：“他是我未来的恋人。”
邵歆的爷爷是个老派的不列颠人。认为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美式英语，只有英语和垃圾，以一口漂亮的英腔为傲。邵歆童年时期和爷爷生活在一起，说话的腔调就是天生的春丨药。姑娘们怎么样不知道，景舒被撩得脚脖子软。
“哦，我的天，竟然是真的，”有个姑娘捂住嘴，激动地落了泪。她看上去特别不想相信，但又很想祝福邵歆。
“他还没有答应我，”邵歆做了噤声的手势，“所以，请不要吓到他，好么？”
姑娘们疯狂点头，带着善意和景舒调侃：“xin是个很棒的人，我觉得你应该考虑一下。”
邵歆在一旁附和：“是的，她们说的没错。”
景舒被逗笑，也很认真地回答：“我知道，我的确是在认真考虑。”
街头奇遇，姑娘们急于和朋友们分享，她们也无意打扰邵歆和景舒的二人时光，拿到签名后都礼貌地告辞了。两个人在街区附近转了一圈，因为明天还有工作，两人都不敢逗留太晚。回到酒店，邵歆将景舒送回房间，离开前他开了口。
“你刚才说在认真考虑。我无意催促，但是……”邵歆似乎有点紧张，站在门口语气都在发紧，“我能否得到一个期限呢？实不相瞒，我非常期待这个情人节。”
景舒没有说话，晚饭之前的那股宿命感再一次笼罩住了他。虽然非常不合时宜，他还是想起了谭耀清那个面都没有见过几次，名字都不清楚的经纪人。听到他的故事时，景舒的第一反应是这个人怎么能如此勇敢。
孤注一掷，热情且一往无前。
自己没有这样的勇气，可他的心一直都在劝说着，让他不要错过邵歆。这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你不能因为所谓的时间不恰当而错过他。或许邵歆也是带着一腔孤勇出现在这里的。看似不合时宜，实际上是用一切办法填补了空白。
如果未来的某一天自己后悔了，那就责怪今晚的月色太过温柔，等待着的人深情太过吧。
“情人节，”景舒说，“情人节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刚开始，邵歆没有听懂，下意识说：“不，不用费心。”
然后他看到景舒有点羞涩又有些无奈的模样，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了一样直接站直了。
“小舒？”他试探地叫了一声，小心翼翼到可怜。
景舒只好又重复了一遍，大概又觉得直接问要什么失去了送礼物的真诚，便说：“我还是自己想想吧，总不能一直叫你来做。你……”
他不说话了，因为邵歆怔忪地站在原地，眼中蓄满了泪水。
“邵歆，”景舒非常讶异，忙上前去拉住邵歆的手，“邵歆，你还好吗？”
“！”邵歆猛地惊醒，眼中有了神采。他望着景舒，看到景舒眼中的关切和担忧。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直接伸手把景舒死死扣在怀里。
“……小舒，”他唤着景舒的名字，“小舒，小舒，小舒……”
一遍又一遍，像是要把几年的缺失都喊回来。景舒靠在他的怀里，抬手轻轻拍着邵歆的背，安抚着他。邵歆的身体在发抖，像是无家可归的小动物终于找到了主人。他的哭声是呜咽，有太多的委屈和受伤在这个时候全都可以宣泄出来。
景舒轻抚着邵歆的后颈，直到他冷静下来才道：“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邵歆一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景舒不确定现在问这个是否合适，所以他换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如果邵歆愿意，景舒会用最认真的态度去替他分担一些。然而邵歆只是红着眼睛抬起头，用缱绻温柔的眼神看着景舒，抬手抚摸着景舒耳侧的碎发，哑声道：“吓到你了？”
“没有，”景舒抬手握住那只手，用行动默默表示自己支持的心。
“小舒，”邵歆揽过景舒的腰，亲吻落在他的额间，“我好高兴。”
景舒没说话，他心中隐忧缕缕，却不好表露。他想如果邵歆不说，自己应该去找陈克庸问问。这几年在国外，邵歆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明天还有工作……”邵歆叹息，他恨不得直接跳过了后面几天直接到情人节。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还能有心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