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降生,显怀[VIP]
新君的表情太过震惊,充分的昭示了沈瑜的一切猜测都是胡思乱想。
气氛瞬间尴尬,沈瑜慢慢坐回位置里,险些自闭。
他抿着嘴唇,好半晌找不到说辞描补,只觉得自己蠢钝如猪才会说出刚刚的一番话来。
沈瑜面上乍青乍红,看着实在是可怜。
神龙清了清嗓子,没话找话的说,“朕的头一个孩子就要落地了,出身却这样尴尬,朕哪里能让他的生母出来见人。知道她的出身的人越少越好,让母后受累了。”
沈瑜知道新君没话找话完全是为了照顾自己的脸面,但这些近乎推心置腹的话确实让他慢慢平静下来。
沈瑜沉思道:“陛下,可曾宣召太医为此女扶平安脉?”
“这一胎重要,自是少不了太医诊脉的。太医每三日为母后诊脉一次,回回都带上此女。”
沈瑜当即笑了,“陛下遮掩着此女,朝臣才会对她更好奇,因此议论纷纷。陛下若明摆着将对这一胎的重视宣扬出去,朝臣反而不会再多想,况且,女人产子自古以来便是过鬼门关――有了‘病弱’的名声,为她诊治的太医再为陛下编一份体弱、怀相不佳的病案出来,带陛下孩儿出生之后,也不必担心小殿下知晓自己的出身而自伤自怜。”
神龙认真的思索过沈瑜的说法,点头认可。
不过,他看着沈瑜,心里却情不自禁想,沈瑜身上那股冷血的味道果然不是错觉。
处理过一日政务,神龙亲自去了长春宫一起用膳,当天夜里,太医们被急招入宫,长春宫里服侍的内侍一遍又一遍跑回太医署取药材,最后,连新君都开了自己的私库,拿出数种珍贵药材送去长春宫。
长春宫中的灯火彻夜不熄,值夜的太医第二天才一脸疲惫的从宫中离开。
此后,安胎药流水似的进了长春宫,原本说好了上朝的新君再次将将上朝的时间推后。
于是,朝臣都从太医口中知道,再有一个月,陛下的第一个孩子就要临盆了。
“再有一个月就要临盆了?那岂不是先帝没了之前就显怀了。”朝臣们对此议论纷纷。
这人一开口,立刻有别的官员鄙薄的看向他,“市井传言你真信啊?陛下敢让怀孕的宫女住进长春宫什么都不解释,明摆着底气十足,是想给未来的皇子或是皇女提身份。”
“太医署最近忙疯了。三殿下病重,怀着陛下孩子的宫人又在努力保胎,你们说宫里头是不是……”
“唉唉唉,这些话别乱说。”
一提到风水不好,很可能就会演变成设计厌胜之术的烂事。
原本还聚在一起的朝臣立刻散了,不敢再聚在一起小声说皇室的风言风语。
七月初,三皇子兴业过世。
太后崔氏哀痛过甚,新君下令三皇子兴业遗体入先帝陵寝陪葬,八月初八,宫中一个孩童呱呱坠地,生母力竭而亡。
新君下旨,追封皇长子生母为淑妃,交由太后崔氏抚养。
因为皇帝也有了儿子,所以新君以前在宫中囫囵被叫着“皇子”的兄弟们总算迎来了好时候,新君一律给他们封了王,虽然继续居住在宫中守孝、学习,但领到手的俸禄却是让他们手头活泛了不少。
虽然说儿子需要给亲爹守孝三年,但新君过了孝期就十八岁了,他的弟弟们有十来个都要成年,需要出宫建府准备成婚――纵然神龙自己不结婚,也不能压着弟弟们跟自己一起不结婚。
于是,在泰兴帝过世满一年后,新君总算上朝,给工部布置了想要哭爹喊娘的任务。
“皇弟们年纪都大了,宅邸也该准备起来了,朕不欲以内务折腾百姓,皇弟的宅邸能用京城内老宅的就修缮老宅,若是他们瞧不中老宅,直管往外走,不可圈地扰民。”
工部的怀尚书马上出列追问,“陛下,亲王宅邸自有规制,京中的老宅许多不是大了就是小了,这……大了还可缩窄了修,但若是小了,又不准百姓迁移,臣实在无能为力啊。”
“令百姓迁居是补钱给百姓,若是皇弟们有谁看上的宅子比亲王规制小,每年补一百两白银进他们的俸禄里面,一直到子孙后代爵位与宅邸面积相当。”神龙爽快的决定给弟弟们一点开源的办法,但能不能拉下面子来赚这笔钱就要看他们自己了。
工部尚书顿时被新君的提议哽住了,他喘了几口气说,“陛下,王府宅邸乃是亲王的脸面,怎么能为了几个钱就改了以前的规矩!”
神龙看着怀尚书这副义正词严的模样,突然笑了。
他点点头,扬声反问,“怀尚书觉得脸面很重要了,那朕有些事情不明白,需要问问怀尚书。”
怀尚书敏感的发现新君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但这股笑意之中似乎夹杂了其他不明意味,他垂首谨慎道,“陛下请讲,臣若知晓,一定照实回答陛下。”
“亲王宅邸与洛阳宫中一处宫殿大小相当,公布修缮宫室每年上报多少钱来着?――顾剑,你来说说。”神龙好似想不起修缮宫殿的花用,点了户部官员回答问题。
顾剑面无表情出列,“回陛下,以承庆殿为例,年年小修补,八百到三千两白银不等;若是三五年放置不管的宫室,再修起来则会向户部申请批一万到三万不等的白银,若放过十年,宫室修缮与重造无异,花费需在十到二十万两白银的耗费。”
神龙眼中的笑意蔓延到脸上,继续问,“亲王一年薪俸多少?”
“白银五千两,禄米一万石。”
神龙摆摆手,顾剑退回原位。
他这才看向已经明白其中意思,开始擦汗的工部尚书,“建府,朝廷批下来的银子有十几万,听着不少,但他们能选到的宅院都是存放了多年的,几乎要从头修补,等于朝廷批下来多少银子,他们就得用掉多少,甚至有个人爱好的话,还得搭钱进去。”
“亲王的禄米不是精米,到手之后卖掉换成精米,约莫将近三千石,之后家中的仆从、马匹、衣料、与人交际,全靠着五千两白银的俸禄和着三千石的精米。哪里能出来钱修房子?”神龙说完沉下脸,“房子年年都有损耗,可入手的钱却不会越来越多。朕对皇弟们一片好意,怀尚书一句‘脸面’就要朕的皇弟们以后吃糠咽菜,死要面子活受罪么?”
怀尚书很想说“陛下要是真的心疼王爷们不如提提薪俸”,但他更知道,新君今日发威,未必是因为自己开口说话得罪了新君,而是新君发现工部修缮房屋在里头弄鬼贪墨钱财,采买物品的时候大笔收受贿赂。
怀尚书不敢再多话了,唯唯诺诺的退下。
说来也是巧了,泰兴帝在位最后几年,旱灾不断,新君上位之后这一年却风调雨顺,连北地连年不绝的雪灾都少有发生。
嘉裕郡王因此找不到给新君找麻烦的借口,而既然朝中无大事,朝臣也就不好天天吵嚷着让新君非得开大朝。
今日同样如此,给亲王们盖房子竟然成了大朝上最重要的一件事情,说完此事,大朝上一片静默,居然有了无话可说的姿态。
宗正刘渊发觉无人上前,起身道,“陛下,淑珍大长公主守寡已有三年,臣请为公主再则嘉婿。”
淑珍大长公主,赵贤妃所出。
在淑珍大长公主成年后,赵贤妃希望女儿回家娘家,一来可以用女儿的公主之尊照拂娘家一二;二来,赵贤妃父母兄弟俱在,作为亲人能照顾些她女儿,哪怕小夫妻相处得不那么愉快,也能压着点外甥,别让外甥出去另找女人收到房门里惹了她女儿不快。
赵贤妃想得很美好,可惜淑珍大长公主却不吃母亲的安排,自己看中了泰兴十年的进士,给对方鸿雁传书,直接被朝臣知道了,在大朝上狠狠参了淑珍大长公主一个不休私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