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洪水猛兽
姜笙躬身送走陈碱之后，缓缓转身看向跪在厅堂正中批头散发却仍旧挺直背脊的秦湘，不知为何有一种兔死狐烹的悲凉感涌了上来。
他叹了一口气，走到那人面前，对上那人依旧闪亮明媚的双眼，仿佛自言自语般的说：“值得么？”
秦湘听见了，嗤笑一声：“这个大陈国恐怕最没有资格问我这个问题的就是你了吧，姜大人。”
“你不是说你乏了累了，不想再折腾了。”姜笙突然半蹲下来，阻止了身边准备上来搀扶的下人，缓缓将秦湘的乱发往后拨了拨。
秦湘对姜笙突然的动作仿佛一点都不惊奇，眼神有些犯空：“我的确是累了，想消停了，可他不愿意，我只是成全他而已。”
姜笙的手缓缓落下：“你果然知道。”
“我自然知道。”秦湘挺了挺腰杆，话语里带着如往日一般无二的傲气，“世人皆道秦二郎只是个魅惑圣上的男子异类，却不知当年我也曾才冠一时，现在的我即便众人不齿那又如何，我依旧惊才绝艳、才辩无双。这世上除了你，只有我最了解他，我又岂会不知道。”
“你还记得当年在牢狱中，你对我说的那番话么？”姜笙缓缓站起身，“如今我把他还给你。”
听完姜笙这段话，秦湘脸上嘲讽更甚，抬头盯着姜笙道：“你以为他为什么把我送到你手上，让你来处置？”
“呃……”姜笙不语，背在身后的手却微微握紧。
“原来你是知道的。”秦湘看姜笙这番反应，哪还不知情况。
“到头来我们三人都是一丘之貉。”秦湘大笑起来：“可笑陈碱以为自己才是我们三人中最明白的，却不想其实我们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哈哈哈。”
秦湘仿佛发泄般的大笑着，姜笙静静的看着他，眼神慢慢变得悲伤，被秦湘看在眼里后止住了笑声。
“却原来最糊涂的是他，我们都这么宠他，他却以为……”秦湘恢复了面无表情，缓缓的说这话。
这时，姜笙突然一个俯身，在秦湘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而这句话让秦湘睁大了眼睛。
半晌后，仿佛终于接受了这句话中意思的秦湘缓缓软了下来，整个人仿佛卸下了故作坚强的伪装，显出了轻弩之末的疲态，他露出苦笑，喃喃道：“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嘴里念念有词了几句之后，秦湘突然发难，扑向姜笙，却被一旁警戒着的下人速度阻拦了下来，秦湘在下人的挟持中向姜笙吼道：“你告诉他，你要告诉他，我秦湘的人生是自己走出来的，从来不是能够被谁一手操控的，即使是死，即使是死！”
说完，秦湘的口中开始流出大量的血迹，姜笙大惊，急忙让下人掐开秦湘的嘴巴，然而……太迟了。
姜笙抱住秦湘即将陨落的身体，头一次失了冷静：“我告诉你真相是让你活下去的，你这是何苦。”
秦湘一边困难的吞咽着不断从咬断的舌根处涌出来的血液，一边微笑着断断续续的把最后的话说出来：“姜笙，你个懦夫，我……我鄙视你，你到，到最后，还是不肯承认，你喜欢我，你，你有什么资格，给，给我活下去的理由，可笑……”
声音渐渐低到不可闻，惊才绝艳的秦二郎就这样在姜笙怀里断了气，让自己的死成为陈碱和姜笙最大的意料之外。
到最后，秦湘还是胜了他们一局。
“卡！”冯子鸣的一句喊声唤回了现场所有人的神智。几秒后，掌声如雷般响起。
太精彩了，这几乎是现场所有人共同的心声，这段对手戏几乎是一气呵成的过下来的，从孟嘉说第一句话开始，大家就仿佛被拖进了那个《君臣》的故事中，感受着里面人物的情绪起伏。
孟嘉和夏清两人几乎都将自己最好的状态发挥了出来，这场戏可谓是势均力敌，看的人十分过瘾。
在掌声中，夏清睁开眼，抹了抹嘴上的血迹，刚从孟嘉怀里钻了出来，就被扑过来的李平一勾住了脖子。
“行啊，夏小清，演得太好了，我刚差点就掉眼泪了呀！”
“嘿嘿，我也觉得这场超常发挥了。”夏清摸摸头有点开心的回答。
而还在原地的孟嘉显得有些怔愣，直到小周过来叫他，他才握了握拳头，缓缓站起身，若有所思的看着夏清离开的方向。
“孟哥？孟哥？”小周见叫了好几句也没让孟嘉的视线转向自己，便有些尴尬，眼神扫到孟嘉看的是离去的夏清之后才找到话题般的说道，“夏清最近越来越不把孟哥你放在眼里了，居然不打招呼就走了，我看他和李副导的关系可不一般。
对了，上次拍那个视频的不是还没找到么，搞不好就是夏清这边让人传的，肯定是想和孟哥你捆绑炒作……”
小周如往常般随意乱侃着，忽见一贯没有什么反应的孟嘉突然严厉的看向他：“小周，如果你还想继续待在我身边的话，就注意一下你的说话方式，不要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小周显然是头一次被这么不留情的训斥，脸一下子就红了，话也不敢说了。
孟嘉斜了他一眼，不再说话，径直离开，小周赶紧几步跟上，心想难道自己把孟嘉对夏清的态度想岔了不成，那岂不是大大的不妙？！
另一边，夏清换好衣服重新回到片场后就见梁明俊正站在那等他。
夏清吐舌，赶忙几步上前作聆听状。
梁明俊看看夏清这套流利的动作，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夏清见梁明俊半天没说话，好奇的望向他。
“演得不错。”梁明俊半天只憋出这么一句话，说完就直接走了。
留下夏清一头雾水，他究竟是来干嘛的，就为了夸他一句？算了，不想了，本来就是难以弄懂的一个人。
夏清在《君臣》的戏份随着秦湘的死亡正式进入了杀青倒计时，下午拍摄了最后一段入殓戏份后，随着冯子鸣的一声“秦湘杀青”，众人纷纷为夏清献上了掌声。
夏清捧着工作人员递给他的一束鲜花，不停的说着谢谢。
“正好也到晚饭时间了，今天咱们就早点收工，给小夏办个简单的杀青宴吧，我请客！”
冯子鸣对夏清这段时间的表现很是满意，于是难得提议了一下。
“太好了，导演万岁。”大家一听可以早点收工，导演还请客，马上就兴奋的开始起哄。
李平一悄悄对夏清竖起大拇指：“看来冯导已经彻底被你的魅力征服了！”
夏清：“……”
虽说是杀青宴，但是因为拍摄还没有完全结束，大家也没法搞的太隆重，所以直接在入住酒店的餐厅定了个大包厢。
因为是导演请客，大家也比较手下留情，并没有往贵里点，都是些寻常菜肴，推杯举盏倒也不亦乐乎。
吃到中途的时候，梁明俊起身往洗手间走，结果刚进门就看到了在里面洗手的孟嘉，两人都看到了彼此，却都没有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