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谋杀
这种哨音断断续续，时有时无，临潜觉得如果清楚一些的话自己应该听得懂里面隐藏的信息，就像是英语听力，你听得出是英语，甚至听得见几个单词，可就是听不到连贯的意思。
这样的声音虽然不能被连贯理解，但是临潜却从心底里感受得到它的恐惧。漆黑的夜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夜空中窥视你的眼睛。临潜面对这个声音只能感觉得到害怕，却不知道究竟是发出声音的人或动物在害怕还是根本就是自己在害怕。只是这样的声音让他感到不安，也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
但是灯塔却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停了下来，怀里抱着临潜，左手搂着他纤细的腰，右手则抵在他的脑后，将他的额头靠在自己心脏附近的位置。临潜可以听得到他的心跳，缓慢而有力，让临潜多少放松下来一些。
有所依靠的感觉是好的，这是从小不在亲生父母身边的临潜的遗憾，现在圆满了。
灯塔则似乎在静静倾听这哨音，他一动不动，尽量保持安静。深海里是安静的，但是只要有一点声音就会被无限放大。他的听力远要比临潜好得多，这样的哨音也许在他的世界里格外清晰。
大概过了一分多钟，临潜察觉到这哨音好像又从最开始他听到的时候开始循环，像是一个有规律的波段。不等他听完第二次循环播放，灯塔忽然动了动，微微抬了头，从他的嘴里发出了与这哨音相似的一种声音。这个声音是一种回答，临潜之前听过的，现在再听见，也对刚刚那哨音有了些模糊的印象，只是依旧想不起这声音到底在哪里听到过。
灯塔忽然在临潜耳边轻声道“你在这里等我，神座可能有点危险，我先回去看看，马上就回来找你，如果我没回来你……”
“什么危险？刚才是什么声音？”临潜打断他道。
灯塔顿了一下，道“刚才的声音是浅蓝的声音。”
“浅蓝？那条灰鲸？”
“是。”
临潜想了想，有点心虚道“是不是我又退化了，我之前是能听懂他说什么的。”灯塔曾告诉过他，这世界上能听到浅蓝声音的鲸鱼还没出现，能听懂它语言的却只有他们两个。这是他与王之间难得的共同点，现在就这么被自己给退化掉了，自己怎么不直接退化到猴子呢。
灯塔平静道“不是，它没说话，只是传递了声音过来。他在向我们发出警告。”
“什么警告？”
“维克多，他在觊觎神座。”
“维克多？”临潜在被杨错下药的那段时间里好像是损伤了大脑，在此之前发生的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维克多这个名字他想了一下，最后想到是那个带他出海面的老人。
想到这临潜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维克多拼了命带他出来，后来也不知道遭遇了什么东西生死不明，而自己逃出去了如今却又自己跑回来，如果遇见维克多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过维克多还活着，他也算松了一口气。
但是他想不明白，维克多怎么就觊觎神座了“他不是海下的大祭司吗？我觉得他还挺……”
“挺好的？”灯塔问道“你上次回到海面，是他带你走的吧。”
临潜没说话。
“他是我的叔叔，是除我以外对海洋最熟悉的人，他要是真的想送你回到人类世界就绝不会带你去北海道渔场附近，那里的水流，足以把你永远困在那。”
临潜尽管什么也看不见，但还是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维克多带我去了冷暖流交汇处？”
“因为浅蓝在那里遇见了你们。”
临潜忽然明白过来，当时自己和维克多在海下遇见的不是什么怪物，是浅蓝，所以他带的鲨鱼牙齿吊坠才没有起到丝毫的震慑作用。而浅蓝发现了维克多图谋不轨，才上前制止与其搏斗，最后将自己顶托出海面的也一定是它。
如此想来，自己在沉船船舱内受到的攻击应该也是维克多有意安排，当时他并没有多想，现在看来，还真是巧得很。
“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回家了，浅蓝把这件事告诉了我。当然，对于维克多来说它只是一条不会讲话的畜生。”
临潜道“如果他觊觎神座，杀你就是了，杀我干嘛？”
“你才是世界的钥匙，杀了你我留下来的意义也不大了，当然，他最后的打算是什么，我暂时也不知道。”
“那你在这种时候离开岂不是等着他趁虚而入？”
灯塔沉吟了一下，缓缓道“我必须找到你，你比神座更重要。”
临潜才是世界机器的钥匙，没有临潜，世界只能走向毁灭，那样的话，就算自己依旧是神座上至高无上的众神之神，得到的也不过就是再孤独的度过人类从生到灭的一劫罢了。除此之外，他承认，在自己得知临潜逃跑的时候，确实气得不行，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临潜坚定道“那既然是这样，你应该带我回去。如果你去了却回不来，那我一个人不也是没有意义的吗？”
灯塔微微皱眉“你是火种。”
临潜道“可我怕黑。”
灯塔只好带临潜一起继续下潜，这一路上他格外警惕，害怕维克多从哪里冒出来。自己倒是不害怕，尽管维克多是自己的叔叔，但从实力上来说，在灯塔面前他不值一提。可临潜不一样，他连鳞片都还没有长全，身体在海下世界来看就像是婴儿一般柔嫩脆弱。
然而一路上，并没有设么事情发生，直到他们一直潜到海底。临潜从灯塔的臂弯中出来，这里已经接近神座了，虽然还有一小段距离，但是临潜已经能借助着神座的光看清事物了。这里除了他和灯塔再没有其他拥有智慧的生命，除了一些不太好看的鱼类和藻类，就再没有其他的什么生物。
临潜觉得奇怪，明明自己上一次来的时候这里还挺热闹的，虽然海底面积广袤，但是海底神明的游动速度极快，来来回回的也总能碰见他们。可是今天却十分冷清。
临潜环视了一圈，并没有离开灯塔身边。
“怎么这么冷清？”
“海底世界很大，神明很少，平时都分布在各地，守护地方安宁，上次不过是你来了，龙之子到来，我让他们都过来看看罢了。”
感情是都来看新媳妇的，怪不得那么积极。
“跟紧我。”灯塔道。
他们在海底寻找了许久，最后才在神座不远的一处巨大石头建筑后面找到了维克多。灯塔走在前面，临潜跟在他身后，因为灯塔身材高大，所以当他走近的时候维克多并没有注意到后面的临潜。他似乎正在呕心沥血的伏案工作，面前的大石头上摆着一些类似于竹简一样的东西，只是材质并非竹子。
“王，您回来了。”维克多说着起身向这边游过来，他墨绿色的鱼尾和胡须一同摆动着。只是他的姿势看起来并不是很舒服，不知道是因为年纪大了还是在上次与浅蓝搏斗时受了伤。
灯塔看了看他正在看的那些东西，是一些海下神明对神座的记载和分析，然后又对维克多微微点头“是的叔叔，我回来了，辛苦你了。”
临潜暗自在心里好笑，没想到这些神明每天也都过着宫斗剧的生活，而灯塔也可以装的丝毫不露。
当维克多走进看见灯塔身后的临潜时，脸色却突然变得不太好看。临潜直盯着他，就是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反应。
灯塔并没有在维克多这里久留，而是带着临潜去了神座。临潜对于神座还是比较熟悉的，只是这一次灯塔并没有带他去看它的前面，而是拨开珊瑚丛带他去了神座的背面。
临潜看见，在神座的背面，是满满的文字。
这些文字是类似于英文的一种字母文字，临潜不知道是哪种文字，或者这根本就是神的文字。他本想装模作样的过去看看，再表示自己看不懂，但是当他凑近了去看的时候，却发现这些内容他竟然是可以看懂一部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