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圣诞节快乐(一个甜甜的番外)
1.
在我的头上,被黑发掩盖住的地方。
正蔓延着一条巨大凸起的疤痕,像狡猾肮脏的蠕虫,时刻提醒着我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去。
我天生没有痛觉,无法理解疼痛两个字的意义。
所以当他们在我身上用刀片划下一条条血口子的时候,我并不觉得疼,而是难过。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们围着我哄笑,那些声音几乎要把我淹没,幻化成一个黑洞静静地盯着我,我以为没有什么比这更恐怖的了。
2.
直到我把这件事告诉了父亲,他每天都呆在实验室里,从来没管过我。
他麻木不仁的眼神里迸发出的那种癫狂的光芒,成为了我一辈子的梦魇。
实验室里惨淡的白光,血染的手术刀,围绕在我身边的白衣人员,拼凑出我畸形的童年。
他们的眼神告诉我,我是一个与众不同的怪物,只能剥光了躺在手术台上,接受解剖。
我什么都感受不到,只有灵肉分离的诡异感。
我至今无法忘记,整片大脑被削开,冰冷的器物伸向深处搅动的感觉,思绪飞向了头顶的白灯,那是另一个我,与躺在台上血淋淋的我对视。
从五岁到十五岁。
我看了这样的风景十年,从最开始的惨烈悲号到平静面对,从恐惧到绝望。
3.
我从学校里偷了一把枪。
我仍记得父亲摸着我的脸,欣慰说:“你是为了人类的未来而生。”
我微笑,趁着实验室里空无一人,拿起枪崩了他的脑袋。
当作我的十六岁生日礼物。
当作我人生的盛大落幕。
我最终还是放过了千疮百孔的脑袋,朝自己腹部开了一枪。
依旧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是有个洞口在慢慢地漏风。
可惜没死。
4.
醒的时候,我面对的还是一盏白灯,刺鼻的消毒水味,恍惚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实验室里,生生世世不得安宁。
我看见妈妈伏在身边,撕心裂肺地哭泣。
那一刻,我才感觉到痛苦。
心口那里正缓慢地碎掉了,我觉得无奈,迷茫,眼前一片黑暗。
5.
我摸索着前行,碰到了一个牢笼,把自己关了进去。
6.
有人站在笼子外,敲了敲铁杆,问:“我可以进来吗?”
7.
他把那些碎片,细心地拼了起来。
8.
又下雪了。
我发现宋应星很喜欢雪天,明明怕冷,还非要跑出去堆雪人。
一个人在操场里堆了三个看不出形状的雪球,有模有样地添上了五官,然后指着雪人说:“这是我们俩,等我们领了证就去领养个小屁孩,我要从小逼他好好学习,像他爹一样做个国家栋梁。”
他牵着我的手,忽然贴上了他的脖子处,皮肤温润柔软,能清楚地感受到动脉的搏动。
就听见他说:“你的手怎么还是这么冷啊,给你暖暖。”
9.
他送了一条红色的围巾给我。
织得很丑,针脚松乱。他不服气,梗着脖子不承认,说是买来的。
我没说话,拉着他去医务室买药膏,给他满是针眼的手指擦药。
他低着头支支吾吾,脸红了大半。
我没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
10.
他说圣诞节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