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沐凙雨里终离宫
第387章沐凙雨里终离宫离别这种事，只是挂在嘴边的时候，并不觉得是种折磨。一旦真的彼此相望，挥手送别之事，才会体味到那种肝肠寸断的感觉来。
皇上亲自送沐凙离开皇宫，行至宫门外时，天降大雨，加之狂风骤然肆意而起，扫尽了整个皇宫中的梨花，飘散在风雨中，扑面而来。
皇上没有站在避雨的遮棚下，而是静默在雨中，跟沐凙面对面四目相对，没有一句送别的话。
两人的脸上都挂着雨水，也不知混进了所少眼泪，只是借助着上天这一倾盆而下的雨，两个壮实的男儿，可以笑着面对面，好生哭一场。
“皇上，微臣这要启程其梁安了，皇上可要保重龙体。”沐凙两手抱拳，冲着皇上说道，两眼微微泛红，哭出的眼泪，被大雨瞬间冲刷的没了踪影。
“到了梁安之地，立刻命人八百里加急，送报平安入宫，真也好安心。”皇上说道，声音哽咽，尤其说道安心二字的时候。
此事都因皇上爱慕顼彩而起，若不是自己爱上了沐凙的意中人，便不会有如此安排。至于安心二字，真是心中有愧。沐凙此行，好似丢了灵魂的野鬼一般，游荡在没有至亲至爱的生活中，怎样才能安心？
沐凙站在雨中，静静的看着皇上不安的神情，突然笑道：“你我不论君臣之时，沐凙永远都是仲澤的好兄弟，照顾好顼彩，我也就真的安心了。”
这话说的极其轻松，好像片刻之间，所有的怨恨和情仇释怀开来，不再计较一般。
皇上自知内心有愧，沉默片刻后，才强忍着内心极度的不安，挤出一丝笑容来，说道：“你放心，只要朕还是这北梁皇宫的君王，就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到顼彩小主。”
两人已江湖的方式告别，似乎从这一刻起，再无君臣之称。
站在城墙上，华贵人头上顶着一把雨伞，小太监撑着伞，默默的跟在身后。
“你可知，本宫上一次也是站在此处，送别的是何人吗？”华贵人声音低沉的问道。
小太监虽然入宫的时间不成，当却私下里听旁人说过，九皇子和他的母妃，曾经在穆太后的逼迫下，出宫去往北梁陵墓，给先帝守灵三载之事。
他笑了笑，心头一热，说道：“皇后娘娘所言，应该指的是送别当年的九皇子吧。”
贵人转过头，看着一脸天真的太监，点头道：“正是，本宫就是站在此处，目送九皇子跟婉娘娘离开皇宫，不过，那日并未下雨，但那时的心情，却比今日要难过的多。”
“那时因为，在皇后娘娘的心里，早已有了九皇子的位置，相爱之人要分别，还不能送上一程，自然难过的多。”小太监似乎有些“忘乎所以”，在华贵人面前摇头晃脑起来。
“哼，你这阉人，还懂什么是相爱？”贵人扑哧一声笑了，看着一脸窘状的小太监说道。
这天上的雨，越下越大，打在沐凙的马车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驾车的马夫是不是的用胳膊擦一下脸，却不敢上前催促。
“皇上，微臣真的要走了。”沐凙突然行了大礼，跪在泥水中。
“快快起来，朕送你上马车！”皇上亲自扶起沐凙来，两眼之中透着不舍，可君无戏言，说出的话，怎能收回。
再者说，离开皇宫的提议，还是沐凙亲口跟皇上提及的。他知道，只要自己留在宫里一天，顼彩就会有一天的愧疚感。
沐凙不想自己心爱之人活的愈发憔悴，只能选择狠心离开，让皇上好生照顾她。
太医阁中，一个浑身湿漉的女子走了进去，几个太医正在忙着研究药典，下人们正在筛选草药，有的搭理干净，装入干燥的盒子里，有的支锅煎药，忙的不可开交。
“顼彩小主？您这是怎么了？”一个老太医一眼就认出了浑身湿漉的女子，上前关切道。
只见她从头湿到了脚面，头发偶有散乱处，还挂着雨滴，顺势留下，落在肩膀上，在本就阴湿的地方，又积入不少雨水。
身上没有一处干爽的地方，没向前走一步，都好似穿着沉重的盔甲般，稍稍用力一拧，哗啦啦的雨水往下落。
两眼无神，似游离的状态，由打外边走进了太医阁。
老太医赶紧让下人去找了几件干净的衣服，又命人去了紫香轩，找来贴身奴婢，帮着自家主子换上。
“让人送来驱寒的汤药来，快些。”太医吩咐道。
随着一股浓浓的汤药味，递到顼彩的手里。此时，奴婢早已给自己主子更换好了干净的衣服，只是头发尚有未干的雨水，发丝如同黏连在了一起，整个人憔悴不少。
“顼彩小主，奴婢带您回去吧？”宫女说道，拉着她的手，却感到冷如冰霜般，好似冬天里，握着庭院中的枯枝一般。
“你先回宫吧，我要一个人待会。”顼彩傻愣着说道，那副跟丢了魂魄一般的模样，还真让人担心。
宫女心里明白，今日是沐凙离开皇宫的日子，顼彩小主没有勇气跑到城门外送别，这就流意味着，以后将永远也不能见到曾经心中所爱，那些个共同美好的日子，永远的留在记忆的最深处。
太医冲着宫女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你先回去吧，让你家小主在此也无妨，太医阁中这么多人照看着，不会有事。”
望着老太医慈祥的面容，宫女赶紧作礼说道：“多谢太医，若我家小主待得厌烦了，还请太医差人去紫香轩，奴婢立刻前来。”说完，起身告辞，返回寝宫。
一个人留在太医阁中，顼彩把桌上的汤药推到了长案的边上，坐着沐凙的椅子，随手翻看其药典。
而这些药典书籍，也是平日里，沐凙不离手的物件，因为翻看的次数太多，药典是收藏在竹简上的，此时已光滑许多。
看着这些熟悉的物件，顼彩两眼泛出泪花，心头一悸，想到机曾过往，自己与心爱之人的点点滴滴，情爱誓言，好似就在那个噩梦一般的夜里，随着处子之身的失去，一切都变得陌生起来。
“沐凙！对不起，对不起……”顼彩失声痛哭，将药典紧紧的搂在怀中，却不知没有沐凙的日子里，自己要怎样面对生活，面对人生中的起起落落。
老太医站在不远处，听到了顼彩伤心的哭声，只能摇头叹气道：“哎，这都是命呀，所谓命里一尺，难求一丈，怕是道理前浅显，可一旦落到了头上，便成了这副伤心的模样。”
看着太医阁外，大雨落在房檐上，顺着瓦砾而下，在面前形成雨帘，好似那大牢中的栅栏一般，紧紧关锁住了自己前行的脚步。
顼彩放下药典，漫步来到太医阁外，站在滂沱大雨中，感受春泥的芬芳，慢慢沁入心肺。
老太医赶紧拿起雨伞，跑进雨中。
“顼彩小主，沐太医此时应该还在宫门外，你若想见他，就不要顾及太多。”太医说道。
“我，我可以见沐凙最后一眼吗？”顼彩转过头来，愣愣的看着太医，那表情，好似带着渴望肯定答案的样子。
老太医笑了，把手中的雨伞递到顼彩手里，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雨中，一个浑身湿漉的女子，扔掉了遮挡大雨的伞具，拼了命似的，往城门外跑去。抬腿落脚的瞬间，渐其无数的水花，却不能湮灭一颗思念的心，正在慢慢燃烧起来。
沐凙上了马车，随着一声嘶鸣，浑身湿漉之后，马通体油亮，显得格外健硕。
马夫扬鞭，啪的一声，抽打下去，响脆的皮鞭声过后，马车缓缓动了起来，载着沐凙奔向梁安之地，从此以后，三年的时光，将不会有他半点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