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长华殿吕武坦言
第374章长华殿吕武坦言
第二天酒醒之后，吕武大人刚要从床榻上坐起身来，却感到脑袋疼的快呀炸开一般。刑部大牢的看守前来报告，说华贵人趁着三更之时，将牢狱中的犯人提走。吕武听闻，心中一惊，连忙问道：“贵人提走的犯人，可是本官送进去的？”
“回大人的话，奴才实在没办法，皇宫之中，无人敢得罪贵人。”看守皱着眉头，哭腔满满，此事无论哪个看守或是侍卫遇到，同样得放人，送不能吃了豹子胆，跟当今北梁的皇后较劲吧。
“算了，你先下去吧，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只是不知贵人对于此事，到底知道了多少。”吕武挥了挥手，声音低沉的说道。
穿戴好了衣物，大人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丝绸缎面，静静的坐下，重新将其打开，那一抹暗红之色，再次映入眼帘，还是乍眼的很。
“来人啊，随我出宫！”吕武匆忙收好之后，放在隐蔽的地方，带上侍卫离开了皇宫。不用说，定是直奔汾村而去。
刚进了村子，就听到有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说是今晨有人丢了性命，一男一女，就在穿过集市之后的不远处，一个简陋的茅屋院子里。
大人突感心口坠痛，不想的预感涌了上来。在还未见到尸体之前，吕武似乎还抱有一丝幻想，华贵人绝不会那般残忍，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都要赶尽杀绝。
还有收养在膝下的娃娃，此时也不知去向，大人不敢往下猜，若贵人把孩子也一同杀了，可真就是没有丁点人性了。
到了茅草屋子，吕武跳下马，因一时情急，竟有一只脚被马镫锁住，歪着身子摔了下去。侍卫干净冲了过去，一手牵过大人的马，急声问道：“吕大人，您没事吧。”
“无碍，快些进院子里看看，是否还有活着的。”大人说道，声音变了腔调，似乎甚为焦急。此刻特别想听到孩子的吵嚷声，可院子里只有风吹过，死一般的寂静。
大人修正了马镫，跟着便往院子这边跑来，抬眼就瞧见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宫女，还有那欺骗了感情，在外偷养娇柔女子的男人。
“启禀大人，这两位都断气了。”侍卫探过鼻息，又仔仔细细的在脖颈处摸索一阵之后，认真的说道。
“哎，去村里找几个人来，把他们埋了吧。”大人的脸上平静的很，没有一丝波澜，只有悲从心中来，倍感怅然若失的人，才会是这副模样。
侍卫曾跟着大人，也见过不少死尸，可是这次不同，好似带着个人情感在其中。见吕大人心情不畅，也不便多嘴问询原因。侍卫赶紧上了马，直奔村子而去。
花了些许银两之后，吕大人算是做了自己能做的最后一件事，将宫女埋在汾村后边的山涧之中，至于那男人，土丘之下，若下辈子轮回后，洗心革面，做个堂堂正正的人。
“大人，村里有人找您？”侍卫见大人稍稍缓过几许来，上前于耳边低声说道。
“何人，请他过来吧。”大人默默的看着宫女的坟头，说道。
远处，一个老妇领着娃娃朝这边走来。侍卫皱了皱眉头，自语道：“那不会是丧命女子的母亲吧。”
“这丧命的女子，是那娃娃的母亲才是。”大人好似看到了希望一般，竟撇嘴一笑，迎上前去。
他蹲在地上，两手架在孩子的腋下，稍稍一用力，便举过了头顶。望着吕大人如此欢喜的模样，侍卫并未读懂其中的缘由，只是附和着笑了笑。
“带着娃娃回宫。”吕武把孩子递给了侍卫，一个还未娶妻生子之人，哪里会抱着娃娃，弄的侍卫手忙脚乱，好容易扶上了马，随大人一同返回皇宫。
孩子暂时被送去了吕大人的府里，由管家找来合适之人，代为照看。这娃娃倒也不恼生人，是要能陪着自己嬉闹就行，至于娘亲的死，许是年纪太小的缘故，并不能正视此事，因而不需太费口舌解释一番。
当吕武见到宫女僵硬的尸体瞬间，就觉得要做一件“背叛”华贵人的事。此事不图升官发财，也不会名满天下，只为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让蒙在鼓中的皇上，看清亲封的皇后，身体里藏着一颗多么冰冷、恶毒以至于无情的心。
吕武在府中犹豫片刻，抓起了宫女所偷之物，奔着长华殿而去。
其实，华贵人早已料到吕武大人手里会有“证据”，只是出于幻想，自觉他不会大着胆子，公然在当今北梁的时局下，跟高高在上的皇后作对。
可是，在聪慧之人，总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吕武来到长华殿，见皇上正忙于朝廷要务，不忍心打搅。
正矛盾的时候，只见公公在皇上耳边嘀咕了几句。
“吕大人亲来，不知有何要事？”皇上放下手里的奏折，抬起头来，看着殿下的吕武。”
“臣叩见皇上，有一甚为要紧之事，要私下与皇上说来。”吕武跪在地上说道。
之所以要单独跟皇上说，是因为身边的太监，也大多不可信。在此之前，皇上身边的掌事公公，不就是因为此事，被打入牢狱之中，至今还是生死未卜，也不知华贵人要怎样折磨他，才能让自己感到满足。
皇上看了一眼身旁的公公，笑道：“吕大人不必担心，安公公是朕的心腹，无论何事，都不许避讳他。”
既然皇上这般相信身边的人，吕武也不好多言。此时，手里拎着的东西，感到分外的沉甸，不知一会说出此事来，会不会触怒龙颜。
正瞪着两只眼睛思索着，皇上感到蹊跷，平日里行走如风，言谈脱口而出之人，今日变得却扭扭捏捏起来。
“吕大人，是不是有何难言之隐，不妨说来给朕听听。”皇上站起身来，一旁的公公赶紧上前，搀扶着圣上，走到吕武面前。
见皇上朝着自己走来，吕武更是心惊肉跳。
“不管了，实话实说吧。”吕武自顾口中嘟囔了一句，把手里拎着的包袱展开，除了还未售卖完的物件，就只剩下那一抹刺眼的殷红了。
“这是何意？”皇上低下头，看了半天也没搞清楚状况。
“启禀皇上，此物从一寝宫的宫女出得来，是，是皇上床榻上的物件。”吕武说道，看着皇上的脸色微变，抬手指着那阴染了红色之处，半天说不出话来。
“还不快收起来！”公公见状，瞪了吕武一眼，低声说道。
吕武慌忙蹲在地上，将所有东西全部拢了起来。
“等等，依照吕大人方才所言，那血迹是，是……”皇上抬手一指，颤抖如同寒冬之中，身穿薄衫，立于冰天雪地。
“回皇上的话，听闻寝宫中的奴婢亲口所言，这血正是皇上醉酒那日，与紫香轩顼彩小主……”话至此，莫说是皇上，就是换成寻常人等，也听明白了吕武大人的意思。
皇上睁着一双吃惊的眼睛，踉跄的向后退去，口中不停道：“不可能，不可能，朕的皇后，不可能骗朕，这绝不可能！”
随着一声怒吼，好似吕武之言，抚了皇上逆鳞，长华殿中，公公和吕武皆跪在地上，不停的说道：“吾皇息怒，吾皇息怒……”
紫香轩中，有人来报，说看到吕武大人进了宫，手里不知拿着何物，不到半个时辰的工夫，坐在殿中的皇上勃然大怒，连同公公一起，跪地磕头。
“完了，一切都完了，仲澤怕是知道了那夜之事！”华贵人自从得势之后，还是第一次真正的感到心中惧怕。
寝宫中的顼彩听到了动静，来到姐姐的内寝之中，却见到一张忧愁的脸，正紧绷着不知所措。
“姐姐，何事让您这般忧愁？”顼彩上前问道。
华贵人一转头，看到妹妹一张玲珑般的面孔，如同带着春雨过后，稍带芬芳的梨花一般，就那么坦然的绽放在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