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晟睿趁夜入吕府
第313章晟睿趁夜入吕府一个人站在吕武的府邸门前，晟睿低着头许久没有抬起手来叩响门扉。身处北梁之地，又是曾经富甲一方的顼家所在之都城，如今回头看来，却是夜幕下才可露面，行如囚徒之辈，历历在目，不觉心中酸楚涌了上来，难受的要命。
想着还有事求于吕武，这会也不是落泪的时候，晟睿叹了口气，慢慢的举起手来，轻声敲了三下。
管家的脚步由远及近，到了门前的时候，听得里面传来拉动门闩的动静，笨重和深沉，好似晟睿此时此刻的心情般，应景的恰如其分。
门开了，闪出一道半人而过的缝隙来。管家警惕的看了门外的人一眼，低声问道：“府外何人，夜半扣门，可是与我家吕大人有约在先？”
“有劳管家，还请您回去通报一声，只言远方来客，需热茶一盏，停留片刻就走，绝无宿住之请求。”晟睿压低了头上的草帽，通过门缝说于管家听。
“稍等片刻！”管家不知门外何人，又是这般怪异的言辞，只能谨慎的关上大门，里面重新响起门闩的声音，依旧笨重、深沉，让晟睿一颗感慨的心，又添郁闷。
“还不快去开门！”晟睿稍稍等了一会，隔着厚重的大门，听得院落中传来熟悉的声音。准是吕武大人听得此话，知道是自己前来，才急匆匆的命管家打来门来，迎客入府。
“是晟睿吧，这等天寒地冻，披星戴月而来，也不差人言语一声，本官也好前去迎你。”吕武边说边拉着晟睿往府里走。
“算了吧，若有皇上的人盯着，不用进了你的府，就得扔到皇宫的大牢里，先行折磨几个时辰，交代了行踪和落脚点，才咔嚓掉脑袋。”晟睿见了吕武，好似有说不完的话，正排着队在嘴里等着呢。
“还是一张不饶人的嘴巴，这么就没见，不知贵人可好，好有那顼彩小主。”吕武挥了挥手，让管家下去，厅堂之中，只身一人，坐在晟睿身边，关切的问长问短。
晟睿也不客气，拿过桌上的茶壶，还有好似隔夜的糕点，先往肚子里送了几块，又咕咚咕咚的对着壶嘴用力的吸起来。
看到昔日的顼大将军，竟如此模样，让吕武感到心中难过，一时没忍住，掩面偷偷擦了一把眼泪，只是不想被眼前人瞧见。
“你这堂堂七尺男人，北梁的领侍卫内大臣，可谓高官厚禄，极为尊贵的大老爷，见不得在下吃你府上的几块破糕点啊。”晟睿故意拉高了声音，说起玩笑话来。可是心里明白，吕武是看了自己这副模样，心疼的不会说话，只能偷偷站在边上抹眼泪。
“瞧你说的，等你回谷水的时候，我差人后边跟着，送上整整一马车的吃食。”吕武破涕为笑，看着晟睿还如之前一般的性格，难过之心才稍稍安稳了些。
见厅堂中没有外人，晟睿放下手里的茶壶，坐在椅子上瞄了吕武一眼，神秘的笑了。
“怎么，这次偷偷跑回北梁，是要吕武帮忙？”吕大人凑过去，低声问道。
“华贵人身边出现一个人，名叫潘安，此人说是来自于楚大夫身边，留于谷水之地，眼下有些事情，想要吕大人帮忙传话给楚大夫。”晟睿说道。
吕武一拍桌子，突然笑道：“这算个屁啊，我带你直接去楚府，当着大人的面问清楚，岂不容易！”
说完了这句话，晟睿愣愣的看着他，好似人被定住一般。这时，吕武拍在桌上的手，又抬起来，重新拍了一次，苦笑道：“哎呀，我怎么这般糊涂，在北梁这块地界上，你晟睿早就不存在了，楚大人与你关系甚好，说不准就有皇上的人监视着，以防万一，残党余孽嘛。”
话音刚落，晟睿拍了吕武的脑袋，笑道：“让你胡说，哥哥我什么时候成了余孽了。”
“对对，孽畜这厢有礼了。”吕武笑道，两人像个孩子一般，靠在一起哈哈大笑。
在来的路上，晟睿从小路而走，不敢冒然穿越关隘。领其感到诧异的是，比之以往看来，好似朝廷的侍卫多了几重，连平日不见官人的小路上，也多了不少官兵。
“皇帝小儿最近好吗？”晟睿问道，其实，这都是给姐姐问的，不管怎样，那日乱坟岗上，皇上凄惨的哭诉声，已经软了众人的心，不是小人作怪，想必也没有今天这副田地。
“说起皇上来，还真有一事，我觉得有必要让华贵人知道。”吕武皱起眉头来，似乎此事不小。
“何事，说来听听。”晟睿似乎来了兴致，挑眉问道。
“安起将军已经在调动兵马，整日勤加操练，皇上派出数名侍卫，调集各边关镇守的将领回朝。”吕武说道这，顿了顿，看着慢慢皱起眉头的晟睿。
“这般大的阵仗，难道皇上要发兵？”晟睿转过头，看着吕武说道，似乎并不太确定，这个红口白牙的小儿，要倾其国力，发动一场战事。
“没错，皇上要动用全国之兵力，加之安起将军手中的西北牧将士，挥兵南下，直取克什国都城，彻底铲除其君王。”吕武点了点头，很确定的说道。
北梁若是攻打克什国，自然不会用安起作为领军之人，那先锋冲杀在前线的，定会从朝中选出一位骁勇善战，即便赴死也不惧怕征战的将士。
可是，自从晟睿被“斩首”之后，朝中大将军一直空缺，无人毛遂自荐，皇上也无暇此事。
“大将军是谁？皇上心中可有中意的人选吗？”晟睿皱眉问道。
“皇上并未提及，到是有个人愿意带兵出征！”吕武笑着指了指晟睿，又道：“跟你姐姐有关之人。”
提到华贵人，不难想出，这位自报奋勇，愿意带领数万将士，冲杀向前之人，必定会是九皇子。
“你指的可是仲澤？”晟睿很肯定的问道。
“正是此人，自从婉娘娘离世，华贵人与你们一家子丧命后，这个仲澤就跟疯了一般，整日苦练，把自己当成了打仗的侍卫，完全看不出半点皇室子孙的模样来。”吕武摇了摇头，说道。
之所以能有今日，仲澤的心思无人能懂，哪怕是晟睿也未必能完全了解他。怕是世上只有华贵人，才明白九皇子此时此刻的心思。一个似乎心死之人，想必已是满腔的怒火和仇恨，皇上挥兵南下，冲杀克什国，也算合了他的心意。
“一定是因为自己母妃终了，九皇子被阻拦于皇宫之外，这一切都是拜皇后所赐，自然痛恨克什国了。”晟睿自言自语道。
“是啊，要不是灵儿被皇后那个蛇蝎心肠的歹毒女人骗了，便不会在密林之中，与九皇子落入猎兽坑中，耽搁了时辰，没能见到自己母妃最后一面，实属一生之遗憾，永远磨灭不去的痛苦。”吕武感叹道，话中提及灵儿公主，让晟睿感到心头一悸，突然哽咽住。
“她，她还好吗？”晟睿压低了声音，明显带着一丝丝的哭腔问道。
自知多嘴，吕武挠了挠头，在晟睿面前万万不能提及公主之事。可已经说出了口，总不好就此打住，闭口不谈吧。
“公主她，她还算好吧。”吕武吞吞吐吐说道，失去了心爱之人，阴阳永隔，即便是活的好，又能好到哪里去。
况且，晟睿心里明白，没有了自己在身边，灵儿就只剩下一副皮囊，好似丢了灵魂一般的存在，整日闲散于宫廷之中，在思念中度日如年，魂不守舍。直至满脸落下沧桑的印记，暮年之时，凄惨而终。
只要一想到灵儿那双清澈的眼睛，因为失去了幸福的滋养，瞬间黯淡下来，晟睿就忍不住掩面拭泪。
“顼公子，不要难过，你不是还活着吗，我吕武相信，终有一日，你与灵儿公主会相遇，只要你们内心能够坚守着彼此，就一定，一定……”吕武哽咽住，嘴巴开合，却说不出话来。对于晟睿和华贵人来说，这等打击是致命的，如今身在谷水，不知要经历多少凄苦，何时能回到北梁。
“不说了，灵儿在宫里只要生活的好，我就满足了。”晟睿转过脸去，将自己最为难堪和凄惨的面容，背对着吕武，身子震颤一番，擦干了脸上的眼泪。
“华贵人可好？”吕武岔开了沉重而令人伤心的话，开口问道。
“经历了那么多，贵人也算能看得开些，只是谷水地处偏僻，是为苦寒之地，身子上多有不便而已。”晟睿苦笑一声，说道。
两人亲如兄弟，好似多年之前，在一场浩劫中走散，今日相逢，倍感惊讶和亲切。
只是，当前的情形不许他们光明正大的在北梁相认，只能在夜深人静之际，悄声于府邸之中，相互道出心中不快。
烛火映衬，二人脸上红彤一片，厅堂之中，话语不断，好似说不尽那前生后世之语，此生若是跪地拜天而结义，将终日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