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家宴智斗蔺侯爷（二）

第229章家宴智斗蔺侯爷（二）

场面好似一度失控，李谨很聪明，尽管蔺侯爷已经气的发疯，手脚并用，将其按在了地上暴打一顿。嘴角和眼睛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见侯爷气喘吁吁，打人太过用力，十个手指头已经充血，变成了紫黑色。而且，看着李谨的眼神十分可怕，若不是在皇上面前，怕是一刀下去，杀人的心都有。

“侯爷，不知我这小小的刑部侍郎是何时何地得罪您了，又在何处所为？”李谨擦了擦嘴角的血，跪在地上问道。

其实他自己心里清楚，自从楚大夫远疆押送消息外露，侯爷已经开始怀疑他了。加之这次利用管家，差一点将侯府上上下下推进火坑中，侯爷可不是市井中受苦受难的寻常百姓，如此欺瞒、坑害的事，怎会忍住不发火。

可是面对皇上，侯爷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对自己不利，反倒给他人可乘之机，从而洗脱罪名。

安起将军上前拉开了侯爷挥舞的手臂，大喊道：“蔺侯爷这是要杀人灭口不成？”皇上不语，看着两人这番嘴脸，任其随便表演。

“臣一时气愤，才打了这狗东西，还望皇上赎罪。”蔺侯爷喘了口气，跪在地上说道。

“起来吧，侯爷可有话要解释给朕听？”皇上问道。

这个时候，华贵人轻咳一声，看着侯爷微微一笑。侯爷领会其意图，坚定道：“启禀皇上，李谨与侯府管家勾结，才做出弑君的事来，华贵人可以为臣指证！”

太后愣住，看着笑而不语的贵人，问道：“你知此事？”

贵人手里方才拿起的酒杯，突然倾倒，佳酿顺着桌子流了一地。她惊慌失措的站了起来，向后踉跄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皇上，太后娘娘，臣妾何时知道此事，整日待在紫香轩中，公公和奴婢都能作证。”华贵人边说边磕头，吓的脸色铁青，让皇上见了顿时心生怜悯，走过去扶着贵人站起。

“华贵人！你可不能在皇上和太后面前这番说辞，今日午时的时候，你可亲口告诉老夫，李谨与那管家之间的罪行，宫外秘密埋伏在皇上回宫的路上。为何现在出尔反尔，倒是让老夫有些惊讶。”蔺侯爷说道，华贵人由皇上搀扶着，显然不敢讲话说的重些。可是，如此说来，皇上若是相信了她的话，反倒自己成了撒谎之人。

他看着太后娘娘，希望能相信自己。

太后一拍桌子，气愤的站了起来，指着侯爷大叫道：“真是一派胡言，今日过了辰时，华贵人一直坐在春禧宫里陪着哀家到午时，怎会在同一时间见你！”

华贵人哭了起来，将头埋在皇上的胸膛里，抽噎着，好不冤屈的样子。把皇上心疼的，上前就要拿过酒杯，狠狠的摔在地上，让刀斧手冲进来，将眼下冤枉了心爱之人的老匹夫砍剁成碎肉。

安起将军上前挡了一下，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动用这等下策。否则，皇宫里软禁侯爷，就没有任何退路。

场面似乎就要在千钧一发之际失控，完全超出了太后的预料。她站起身来，说道：“哀家累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吧皇上。”

太后离开，华贵人跟了出去，一手拉着她，低声道：“还是太后娘娘能稳住大局。”

这话说的倒不是有意奉承，眼下真的失控，即便拿下了侯爷，可仅凭皇上眼下的势利，怕是很难跟朝廷中文武百官交代。

要知道大臣中间，不少是侯爷的人。一个有可能被利用的管家去刺杀皇上，是不足以定罪侯爷。

至于李谨大人，不过一个刑部侍郎，还没有资格与侯爷的势利相提并论。所以，太后觉得此事已经有管家伏法，适可而止才是当今最为妥善的处理方式。

安起将军了解太后的脾气，既然能同意皇上去西北牧把自己请回来，能让他知道自己身世，定是下了决心，彻底搬到侯爷。

遗憾的是，怂恿皇上前去的，并非太后娘娘，而是聪慧过人的华贵人。

送回了太后娘娘，华贵人回到紫香轩，小安子冲着她使了个眼色，见厅堂中坐着李谨李大人，独自一人在饮茶，面色凝重，叫人看了心头一震，定是兴师问罪而来。

“李大人这个时候不回府里，却来后宫作甚？”华贵人装傻，拖着长长的翠玉长袍，由紫香轩外走了进来，带来一身寒气。

桌上茶碗摆放得整齐，下人刚刚煮好了上等的茶，香气袭人，李大人却没有心思品茗，只将手中的茶碗拿起，却迟迟不肯放下。此时，茶碗里的茶已凉，没有一丝蒸腾而起的热气，好似大人的心情，掀不起任何波澜。当然，也经受不起一丝波澜。

“今日家宴上……”李谨开口道，说了一半却突然停了下来，他站起身，看着贵人方才还是抽噎埋怨的样子，此刻冷静而难以亲近，叫人不得不佩服她为妙的蒙人技巧。

“是本宫说与蔺侯爷听的，李大人还想知道什么？”即便不用他开口，华贵人也能领会其意思，大人想问的，只有管家与自己的关系，那侯爷是怎么知晓的。

这般强势的样子，在李谨面前好似重重压住脖颈的大山，手脚被捆绑住，连叫喊求饶的机会也没有。他苦笑一阵，看着手中茶碗，问道：“今日家宴暗藏玄机，贵人可看出了问题？”

华贵人笑道：“李大人说的，可是皇上手里的酒杯？”

就在入席之后不久，其实华贵人已经察觉到了异样。毕竟，家宴的事，由致远装作无意中提及的，皇上和安起将军都觉得主意不错。而华贵人故意从春禧宫去了御膳房，再一次“安排”家宴，为得就是掩人耳目。

至于皇上，他不可能允许北梁皇朝中，胆敢有刺杀自己的人存在。所以，家宴反倒成了解决侯爷最为妥善的方式。事情到了后来，太后娘娘的解围，也是华贵人心中所想的那样。

杀一个人容易，可彻底瓦解他在众人心里的地位，彻底扳倒所有与之相关的敌对势力，绝不是摔个酒杯，布十几个刀斧手于暗中杀之那么简单。

李谨看着华贵人娇柔的脸上露出复杂而又耐人寻味的表情，摇头笑道：“看样子，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且都在你华贵人掌控之中，没有一丝的偏颇，不知本官说的可对？”

华贵人没有直接回答大人的问题，而是转移话题，发问道：“当今天下的势利，李谨大人觉得谁最强大？”

“应该是蔺侯爷吧，他拥兵数万人，且个军营中的将领对他死心塌地，绝无二心，怕是能撼动侯爷地位的人，北梁找不出第二个。”李谨答道。

“错，北梁最大的势利，不是他蔺侯爷，也不是西北牧的安起将军，而是当今即将崩塌的格局。”华贵人一语惊人，让李大人倒吸了口凉气，自己从没想过，所谓势利的大小，不是个人手握重兵的多少，也不是备战粮草的多少，而是眼下，存在于世的格局。

上到雍州，下到克什国，还有目前维持友善的西北牧等等，加之北梁，形成了天下最大的格局。这种格局现有的状态一旦被打破，就会形成无法估计的厮杀，天下真是成了那个样子，怕是任何一方的力量，都无法不受波及。

蔺侯爷手中的兵力是没有办法抵御其他诸国群起而攻之的，唯有绥靖之策，以他国的流血，才能换取各样所需的利益和时间，维系本国的生存、发展，直至兵强马壮，他日刀兵相见，血染沙场。

“华贵人的意思，是保全侯爷，以备将来之需？”李谨问道，心中佩服至极，能将天下看得如此透彻的人，竟是女子，连自己都感到愧不能比。

“不是保全，是削弱，只有一点点削弱兵力，他国的，本国的，都在相互掣肘中慢慢削弱，不声不响，毫无察觉。”华贵人笑道，这种笑是自信、坚定和必胜的信念。

李谨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又似乎丁点都没能听懂。这般智慧的女子，幸好不是一国之君，否则邻国就要遭殃，早晚有一天，会被剑指皇权，赶尽杀绝。

皇宫的家宴上，蔺侯爷差点丢了性命。若不是太后娘娘，自己怕是没机会再回侯府。

“老爷，您回来了。”一下人开了门，说道。

“你即刻查清楚，府内有多少人与管家关系密切，无论核实出的人是谁，立马轰出府内，绝不给辩解的机会。”侯爷进了门，第一件事竟是彻底清查，他担心有管家的余孽。

“老爷，那，那岂不是要轰走很多人？”下人有些问难，皱了皱眉头，却不敢轻易得罪老爷。

侯爷大吼一声：“滚，所有与管家相关的人，都给我滚出侯府，今晚就滚！”

下人哆哆嗦嗦的答道：“是，是的老爷。”

一个晚上的工夫，侯府大门随着吱嘎一声打开，十几个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