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出兵南疆、白克鹏头一次生出无力感,他感到滔天的权势正在从他枯败的掌中流失
归京后,朝堂内果然有所变动,白望山因在秋猎中受伤需要静养,因此被调离户部,新上任的度支使居然是门右相推举上来的一名寒门子弟。
本是无足轻重的调任却似在平静的湖面上扔下一块石头,掀起朝内各方势力的阵阵波澜。
众人皆知,户部自先帝在位以来一直被白家把持得密不透风。太傅究竟是给了白家什么好处,居然能把自己的棋子安插进去。
不仅是朝堂上,京内官眷中也在疯传,传言与太傅同去行宫狩猎的两位孪生小妾,一位在行宫突发急症病逝,另一位被太傅送去庵堂。
有些人不禁好奇,仔细打探之下发现这两位小妾居然就是白家几年前送给太傅的一对庶女。
太傅的两位小妾和白望山同在秋猎中出事,而且三人还自幼相识,众人不由地暗自揣摩三人的关系。
看来那位病逝的小妾死得蹊跷...光是死了还不够解除太傅胸口的郁气,需白家送上户部的空缺加以安抚。
周广丞在府内听到这些传言之时却是欢喜得直拍大腿,感叹绿帽轮流戴,苍天绕过谁!想不到赫赫有名的魏太傅亦有今日,让他痛快不已。
柳云舒因在秋猎前陪母亲去乡下探亲,所以没能参加此次秋猎。她近日刚回京就听到各种荒诞不羁的流言,忙约见陆明悦在酒楼内一叙。
“各府都传疯了,说死在行宫的那位小妾和原度支使有私情,被太傅发现后处置了二人,还连带着囚禁了另一位孪生小妾,这可都是真的?”
上菜的店小二才刚刚走出厢外,柳云舒便迫不及待地问。
陆明悦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得含糊其辞道:“我们在去行宫的路上遇到了流寇,当晚我躲在林内招了风寒,只参加了一场秋猎就回行宫休息,所以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
因不想和胡人在当下撕破脸皮,所以胡人假扮流寇意图刺杀皇帝之事被魏宁侯等人压下,众人只当是有些不开眼的流寇恰巧闯入秋猎的营地,被恰好在附近驻扎的魏家军击杀。
此事自然没有太傅家的秘闻更吸引京内好事人的目光。
柳云舒感叹还好陆明悦平安无事,看到她气色如常,放下心来继续八卦。
“你可知白家的两个小妾确如传闻所言,一个死在了行宫?另一个被太傅关在庙庵?”
“我从行宫归来那日的确没看到两位小夫人,只是听说三夫人发急症去了,四夫人悲痛不已,请求太傅让她留在行宫为姐姐守丧。”
柳云舒惊讶不已,想不到京城中的流言中还有几分真,不禁担忧地看向陆明悦道:“王含钰她们私下里说...你是魏府灾星,妲己转世。自从你住进太傅府内,逼疯了二夫人,害死了三夫人,还撺掇太傅把四夫人赶到庙庵中囚禁起来。”
陆明悦哑然失笑,王含钰还真会见缝插针地编排她。也不知太傅可否听进去这些谣言,好赶快把她这颗“灾星”移出府外。
满足完柳云舒的好奇心,陆明悦边匆匆赶回府中。
魏宁侯对外宣称下月领兵出行,这半个月他会在府中修养。但此番说辞都是为了掩人耳目,其实翌日一早他就会轻装南下,随等候在半路的大军会和,好打闽南王一个措手不及。
从明日开始,陆明悦则要一直呆在府内,好好做一名在纣王行军前求欢无度的祸国妖妃。
临行前,陆明悦作为府内仅存的“女主人”,不得不为太傅打点好一切行囊。
魏宁侯走进屋时,看到陆明悦正把一堆瓶瓶罐罐分门别类地放在药匣内,并且细心地在每一瓶药旁写好了备注。他好奇地逐一拿起,有解瘴气的,有解蛇毒的,甚至还有缓解蚊虫叮咬的。
他感到胸口仿若被人用娇软的小手捂住,暖心的很。情不自禁地从背后搂住美人,把高挺的鼻梁低在她细滑的脖颈内低笑道:“悦儿可否为本候准备了治疗相思的解药。”
陆明悦推开他的毛手毛脚,把散乱的药瓶又逐一放回去,紧绷着脸道:“南疆民风开放,自然少不了主动投怀送抱的美人,太傅若愿来者不拒,自然不会发病。”
魏宁侯扳过陆明悦紧绷的小脸,对着她的脸颊狠狠亲了一口道:“本候自当谨记悦儿的叮嘱,此行定会洁身自好,也望我的悦儿乖乖等本候归来。”
陆明悦望着凤眼含笑的太傅,轻启朱唇:“悦儿愿等太傅平安归来。”
“等我归来,你我完婚可好?”魏宁侯收起笑脸,表情诚恳地问。
陆明悦不敢直视他的双眼,扭头盯着黑漆漆的药匣轻咬下唇,良久才缓缓开口:“我会考虑此事,希望太傅给我一些时间,等太傅平安归来,悦儿定会给太傅一个答复。”
刚说完,陆明悦顿觉身子一轻,她居然被魏宁侯高高举起。头晕眼花间,太傅爽朗的声音传来:“本候定会为悦儿凯旋而归,让你身披凤袍霞帔进我魏府大门。”
翌日清晨,陆明悦睁开眼,她摸摸身边空荡荡的床铺,缓缓地坐身起来,昨夜他们相拥而眠,太傅倒是异常的老实,只是把她抱在怀中,听着太傅强健有力的心跳,陆明悦这一觉也睡得十分安稳。
“姑娘,您怎么一大早就簪上花了”南枝进来看到在床上发呆的陆明悦问。
簪花?
陆明悦微微一愣,走到铜镜前打量,果然在她耳边发现一朵浅粉色的相思花,定是太傅趁她在睡梦中时,偷偷放在她耳侧。想到他蹑手蹑脚把花别在自己耳边的模样,陆明悦的嘴角不由微微上扬
南枝看到羞涩的陆明悦亦是开心,他家老爷这番夸父追日总算是摸到点热光,赶忙助攻道:“太傅大人今早从屋里出来的时候,轻手轻脚的,还叮嘱奴婢不必叫醒姑娘相送,让您睡个好觉。”
“太傅若是想要小姐睡个好觉,就该宿在自己屋里。”阿蛮端着水盆进来,打破了屋内的甜蜜的气氛。
罢了,和一个能对爱慕之人下泻药的女子谈感情,无异于对牛弹琴,南枝实相地没有和阿蛮斗嘴,接过水盆同她一起伺候姑娘洗漱。
奇怪,陆明悦看向配合默契的二人,她怎么觉得自从上次遇蛇后,阿蛮和南枝很少斗嘴了,相处得还越来越融洽。
半个月很快过去了,就在绝大多数人还以为魏宁侯沉醉在美人的温柔乡中时,突然传来了闽南大捷的战报。
朝堂内众臣面面相觑,不由地掏掏自己的耳垢,可是他们听错了,闽南大捷?不应该是南疆大捷吗?
待禀报战情的士官第三次喊出闽南大捷时,军机大臣将信将疑地把战报拿在手中仔细观看。
原来是魏宁侯带领魏家军和南疆的成Z将军联手,把闽南王来了个上下包抄,短短五日内便踏过闽南护城河,攻入主城,把还没来得及从暗道中逃走的闽南王周珀忠当场击杀。
之后,王势将军更是在城内发现了一批周珀忠私下炼制的兵器,并且查得其下瞒报的私兵数量居然比朝廷限定的多出十倍有余。
在奏折内,魏宁侯还指出周珀忠瞒着朝廷开山挖矿,炼制出的兵器异常锋利,削铁如泥,在攻打闽南时我方战马频频被铁钩斩断马腿,使得先锋骑兵损失惨重。
还好周珀忠承袭王位不足五年,培养的新兵们虽然手持利刃,却不是身经百战的魏家军对手。不过若是容其私下发展,不足五年便可危及到北朝江山。
庭内众臣听闻完军机大臣读完奏文,背后不禁冒出一层冷汗,没想到平日里窝在边疆不声不响的闽南王居然在私下里搞出这么大阵仗,还好太傅及时发现,斩草除根,绝了闽南的后患。
与门右相那群欢呼雀跃的臣子相比,白克鹏阴沉的面上毫无喜色,自从白望山在行宫被抓后,他就知道他们费尽心思在军粮上动的手脚已然暴露,可魏宁侯趁他们再次布局时已然悄悄出城,等他得知消息想警示周珀忠时已然来不及。
主宰朝堂四十余年,白克鹏头一次生出无力感,他感到滔天的权势正在从他枯败的掌中流失,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不禁有些头晕目眩,摇摇欲坠。
身后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扶住,白克鹏回头看去,是他最得意的儿子白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