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樊快雪一走出机场，就感觉到了地处东南的M地和A市截然不同的天气。

在A市日最高气温不超过5度还动辄大风降温的情况下，M地日平均气温15度，空气湿润，嫩绿色的树冠从高架桥下一直铺陈到视力所能及的城市的尽头。

剧组派来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瞥见樊快雪从上车后视线就没从车窗外面收回来过，笑着问：“大哥是第一次到这边来吧。”

“嗯，第一次来。”手机在兜里震了一下，樊快雪低头拿出，看到是戚白发来的消息。

戚白：下飞机了吧？

樊快雪：已经在去住的地方的路上了。

戚白：今天拍吗？

樊快雪：不拍，不过晚一会儿要去拍摄现场看看，你呢？回去了吗？

戚白：嗯，临走之前我把花儿都浇了，过两天再过去看看。

樊快雪：好。

然后顺手对着窗外拍了一张照片，点击发送了过去。

樊快雪：这边城市很漂亮。

戚白点开图片，看到近的高树和江水，远的连绵的山。

樟树刚换了新叶子，嫩黄色的树冠衬着灰白色的天际，有一种柔软的美感。

这时，常泽打了电话过来，屏幕闪动一下，那张图片就隐到了下面去。

“戚总，东城那个项目的股权书法务部已经做好了，我看了一下，没什么问题，我发到你邮箱里了，您再过目一下。”

戚白：“你让法务部重新做一份，从我们的份额里分出20%，分别给环亚酒店和郎盛两家公司，按照8%和12%的比例，款子他们都准备好了，合同做好，让财务联系对方收款就好了。”

这两家公司一是举办上次慈善晚会的酒店方，一是承办方，常泽心下了然，当时因为樊快雪的事情，戚总找到他们帮忙，生意场上，没有白帮的忙，现在这是还人情呢。因为圈子里都知道，戚总投资眼光奇准，这些年出手就没有过失利，但凡能参与进来他的投资项目，基本都是稳赚，所以想跟他合作的人挤破了头，但不是谁都有机会和资格，戚白对合作伙伴的选择一向严苛。而一旦拿到第一张入场券，就意味着以后的机会会更多一点。

常泽当下答道：“好的戚总，我这就让他们去办。”

挂了电话，那张风景图片又重新出现在视野里，戚白又细细看了一会儿，退出图片，敲了几个字发过去。

戚白：没有你漂亮。

不出意料，樊快雪回复了一串表示无语的省略号，戚白扬起嘴角笑了笑，刚要再嘴炮两句，又有电话进来，是他妹戚丽丽的。

等到挂了电话，他才看见樊快雪在他接电话的时候又发了两条信息过来。

樊快雪：有时间去做个体检吧。

樊快雪：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别再开玩笑了。

戚白迟疑了一下，打下一行字：是不是在你那个梦里，我……

――我得过绝症，所以你一直担心我的健康？

暂时还是先不要这样冒险去铺垫了。顿了顿，戚白手指僵硬着，把打好的字一个个删除掉，最后回复说：其实我每年都有定时做体检的，今年预约的是五月份。刚才丽丽打电话了，说戚峰老婆跟他闹离婚呢，家里鸡飞狗跳，再也没人给她安排相亲，她因祸得福了。

点击发送后，戚白松开手机，手指慢慢握紧，指甲刺进掌心的肉里面，他都没感到疼。

他还是没有勇气对樊快雪坦白他在死后重生这件事。

如果太轻易说出来，那对樊快雪过去的十年光阴，就是一种无情的讥讽。他在什么都知道的情况下，还躲了樊快雪十年，让樊快雪怎么接受这个事实？更是对樊快雪让他予取予求、像献祭一样把自己交托出去的一种羞辱。

所以他不敢带樊快雪回家，不敢让樊快雪知道他的工作履历，更不敢让樊快雪知道李艳和那二十万。在准备好可以展示给樊快雪的那一面之前，他甚至不敢要他。

手机忽然又叮咚响了一声，戚白回过神，缓缓松开了手指，屏幕上躺着樊快雪的最新回复：你有做体检就好，戚峰他们为什么闹离婚？

戚白狠狠掐了一把眉心，已迅速把所有无法宣之于口的念头强行压了下去，同时调整好心情，重新穿戴上伪装，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下去：听丽丽说戚峰好吃懒做喝了酒还家暴，女方好几个月之前都想离了，戚家不肯离，现在女方已经录了他家暴的视频，去法院起诉了。

樊快雪：干得漂亮。

戚白不觉笑了：你心可真软。

樊快雪：？

戚白：对女孩子特别好。

戚白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没别的意思，我也很赞成女方和戚峰离婚。

樊快雪：那你的意思是我对男孩子不好？

戚白忙回：好，对我就很好。

戚白：再补充一下，这句话我是发自真心的，没有拍你马屁和恭维你的意思。

樊快雪：……

樊快雪：你几十岁了？还男孩子……

戚白：在樊哥面前，我永远都是男孩子。

樊快雪：……

樊快雪：你稍微要点脸行吗？另外，我不是你哥，实际我比你小两天。

戚白握着手机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樊快雪的意思他懂，身份证上，他990707，樊快雪990705，其实那个05才是他。

戚白：我不管，我就要过你的生日，你就是我哥。

樊快雪从来没想过戚白是这种这么擅长甜言蜜语的人，他印象里的戚白是沉静的，和人有距离感的，冷冷冰冰，比较内敛。这一个多月的相处，确实刷新了他很多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