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芷姑娘
二人又站在门口听了一刻,见里头那两个正喝着酒的男人说的无非是些喝醉时的胡谄,仔细一听也没个正形,司空引顿时不想再等,率先迈着步子进了去。
她一走,裴之玉自然跟在其后。
吴家大厅内的正中间,摆了一张可供十余人一道用膳的八仙桌,中间一个大大的转盘,此刻只零零星星放着几个下酒小菜,酒坛子倒是有许多,厅内一个伺候的下人也没有,看着冷清极了。
那方才还不打对付的两个男人,明明是不同的年纪,不同的形体,又来自不同的地方,此刻正勾肩搭背像亲兄弟般坐在一起,喝得都面色红润,眼神混沌,直把立在门口的二位夫人看得眉毛一竖,厅内的气温顿时冷下去几度。
瘫坐在椅子上的吴敦率先看到了这两人进来,支起胖胖的身体,忽略自家老婆投来的那几乎要杀人的眼神,对着司空引招手笑道:“原来是老陈……哦不,节度使大人的夫人来了,快上座,快上座。”
如今这京城来的一队人马,里头一个小小的医官就让自己这祖传的多年老毛病好上了许多,吴敦心里头自然是感谢还来不及,原先那些拘束的情绪,全然一扫而空。
他说完又推推旁边的陈剑琢:“老陈,老陈,你清醒着点儿啊,你老婆来了,你们是不是该坐到一处去?”
“嗯?”陈剑琢此刻方才后知后觉的抬了头,迷迷糊糊的眼神对上司空引,含糊的说道,“是……是盈盈来了,来,跟你相公坐一处。”
按照待客的礼节,若是这样大的一方桌子上只坐了零星几个客人,那他们应该坐到主位的对面,已显示两家之间的恭敬。
不过之前厅里只有他们两个男人喝酒,自然不拘束这些。
陈剑琢说罢,支着身子有些不稳的站起来,摇摇晃晃朝着他该坐的地方走去,半道儿上一抓司空引的胳膊,将那白白嫩嫩的小手握在掌心,痴痴的看着她笑两声。
司空引毫不避讳的翻了个白眼。
这浑不吝的样子,演得实在是像,不知道的还以为陈国公府的世子爷本就如此呢。
两对夫妻各自落了座,裴之玉瞧着吴敦那张喝的通红的圆脸,也是皱起眉头,低声埋怨一句:“你不是差人来说你那病可以好了?京城里的女医官,能允许你喝酒?”
吴敦听罢,不以为意的嘿嘿一笑:“那医官姑娘说了,喝酒自然还是少喝为妙,所以咱们桌子上摆的这些,都是些几乎没度数的果酒。哪知道京城里来的那小子这么不行,几坛子下肚,我还没个醉意呢,他先倒了。”
他说着说着还拍拍胸脯,颇为自豪的模样。
“你还得瑟上了你……”裴之玉瞧着他那张喝的通红的脸,亦是对着他翻了个白眼,随后又大声了些对着外面喊道,“行了行了,来几个人收拾收拾,这里赶紧上菜吧。”
大夫人发了话,几个吴家的丫鬟鱼贯而入,手脚麻利的收拾起桌上的东西来。
两对夫妻离得距离远了些,这也方便了陈剑琢咬自家老婆的耳朵。
他看似软软倒在椅背上,身子很是吃力的往司空引的方向挪。
后者见状,只以为他是有话要说,于是凑过去了些,不为别的,只是方便他开口。
不成想,话倒没听上半句,她只觉得耳垂一热,竟是被身侧这男人含进了嘴里。
司空引面色一红,连忙推开,又悄悄去看吴县令夫妇的反应,见他们确实没有什么不自然的脸色,这才确定是陈剑琢找了个隐秘的角度,没叫另外那两人看见。
她啐他一口,低声道:“你如今胆子是越来越肥了!青天白日的,也敢这么孟浪。”
陈剑琢嘿嘿的笑:“盈盈,我醉了,你同一个醉汉置什么气呢?”
司空引睨他一眼:“你就可劲儿装吧,这淡嗖嗖的果酒,方才我尝一口,和果茶也没什么区别了!你军营里头长大的人,能让这么几坛子喝倒了?”
听她语气难得认真起来,似乎真要同他置气的模样,陈剑琢心一紧,正了正神色,凑在她耳边低声道:“盈盈,不是我要框你,是真有个大发现。”
“什么大发现?”司空引狐疑的看着他,不过声音到底是低了下去。
陈剑琢道:“我们吃完你就拉着我回房,我偷偷告诉你。不然吴敦还要拉着我聊。”
司空引一想自己进门时看到的,那二人坐在一起,亲兄弟似的姿态,了然了。
她道:“你如今和这吴县令也这么好了?”
“那还不是托了盈盈的福。吴敦的病有指望了,他开心的很,刚一让芷姑娘看完了就差人来寻我,还说要赏她。只不过我们身上还有正经事儿要办,我就没同意,只说不敢受了。”
“你不敢受是对的……”司空引亦凑近了些与他说话,二人离得很近,此刻他身上淡淡的果香和酒气似乎把她包裹住了,“你看看吴夫人那性子,你若受了,指不定她要多想。偌大一个吴家,吴县令的后院儿里头就她一个呢!”
“盈盈难道是羡慕?”陈剑琢笑了一下,“我家里也就你一个,你羡慕她做什么?”
司空引白他一眼:“他们几十年夫妻,能和你我一样?”
“那我们也做几十年夫妻,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陈剑琢眨着黑漆漆的眸子看着她。
司空引被这双大狗一样的眼睛看得心慌意乱,忽然意识到话题也给他带偏,两人越说越没个正形了,于是清了清嗓子,试图把话题带入正规。
“方才你说……芷姑娘?”
“嗯……怎么了?”
司空引看着他眼里似乎一闪而过的慌乱,忽然轻笑一下,俏皮的道:“阿放呀,不会我们成亲这么久了,你还认不出哪个是哪个吧?”
“就是如今荣叔给她们俩易容做了些区分,你还是只能叫芷姑娘?”
“你自己说说,你嘴里那个芷姑娘,是芷花还是芷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