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已经不在了
从之前陈先提供的种种信息当中,司空引大概明白一件事。
这个陈先,虽说是他们这一伙水匪里面的头子,实际上寨子里的主事人却有陈先、李彪、胡毅三人。三人各自有不同的领域负责,可以说是分工明确,三足鼎立。
这样的好处,是权力不会过于集中,寨子里的每一个决策都是经过大家层层探讨、深思熟虑的,自然有利于寨子长远的发展。
可这样的坏处就是,当这大鼎的三个脚,其中一个腐烂败坏,整个寨子也会跟着肉眼可见的衰败下去。
胡毅与另外两兄弟不合,导致了整个寨子的分裂,这就是最好的例子。
而以她的看法,陈先此人道义有余,但计谋却不怎么足。
能让他做出招安这样的考虑,并贯彻落实到今日的,那位还没有出现的,县令夫人的远方表亲李彪,一定是其中一个关键人物。
此人虽然名字带个“彪”字,却是管着他们寨子里人员调度,还能给陈先出了这样一个主意,甚至一步一步推着他把能带出来的兄弟都带了出来,想必如同水浒里的误用,三国里的诸葛,是个智谋型的人物。
这样的人物,在寨子里时就能和陈先平起平坐,如今却不出现,这让她有些意外。
于是她开口问道:“陈公子,不知你嘴里提起的那位李彪,如今在何处?”
提到这个话题,陈先和司空钰枫都是一默,后者似乎并不意外司空引会有此问,可就连他这个亲哥的脸上,都不大好看了起来。
“怎么了?”司空引满脸的兴致逐渐淡了下去,“可是我问错了话?”
她已隐隐察觉到气氛的不对。
果不其然,陈先的一对粗眉有些耷拉下去,脸上的神情也从恭敬逐渐变为沉重,他道:“李彪兄弟……已经不在了。”
“十几天之前,灾情还最严重的时候,我们还在组织人填补大坝,有一天晚上清点人数,李彪没有回来……”
司空钰枫微微拧眉,淡淡的道,“谁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不过大概是被这大水所吞噬。”
其实早在气氛改变的那一瞬,司空引已猜到这里面的前因后果,不过如今听他们这样亲口说出来,心还是不由自主的紧了一下。她收敛了一番脸上的神色,开口道:“抱歉……”
陈先用力的眨了眨眼,似乎在控制什么,良久才开口道:“生死有命,这哪里说得上是谁对谁错?怪只怪如今这事已过去了这么些时日,我想起他时,心绪尚且不能平静。”
他顿了顿,见气氛逐渐沉寂下来,又主动开口道:“说起来,我们一行人之所以会来唐源江抗洪救灾,也是李彪兄弟出的主意。虽然一开始我们兄弟几个的心思就不算单纯。
但后来见到住在唐源江江岸边上那些居民的惨状,大家也都是真心实意的想为这个地方做些什么的。”
司空钰枫叹了一口气:“是啊,唐源江决堤之后,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我也看在眼里。”
“这么说,六哥你也很看好他们招安这事?”司空引主动问起这问题。
这是陈先最关心的事,他立马凝了凝神,悄悄竖起耳朵,脸上的悲伤之色稍稍淡了些。
见他如此,司空引这才算放下心来。
司空钰枫看了一眼身旁的夫妻二人,诚实道:“单我同意也是无用,这件事情这么特殊这么蹊跷,恐怕得节度使大人去信一封,问问京城里那些大官儿的意思了。”
他嘴上说的大官儿,其实指的就是皇上――在座的这对夫妻都心知肚明。刻意这样说,只是怕吓到眼前这水匪出身的小小老百姓罢了。
陈剑琢冷冷淡淡的瞥他一眼,思索片刻,道:“这事你自己怎么不办?”
他是皇上的亲弟,亲自书信一封阐明其中原委,总好过他这个妹夫来写吧?
司空钰枫一笑,故意与他调笑道:“毕竟我在南边儿呆的久了,直接与那位道明这件事,上头难免不怀疑我官匪勾结,竟为着从良的水匪求好处。
可阿放你就不一样了,你南巡路过此处,偶然间见了这种情况才选择往上禀明实情,你说出来的话,难免更让人信服一些。”
他说的话其实句句在理,不过司空引却从中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
她六哥,原来是怕皇上疑心于他。
可是以他们如今的关系,她四哥又怎会?
看来他与她的驸马打了一架,还是没从那小小的心结中解脱出来。
这个司空珩,当真是害人不浅呐!
想到此处,她有些嗔怨的瞪了司空钰枫一眼,开口道:“淮哥哥,你有什么话,便自己写信与京城里面说去吧,我夫君何故要借给你当信差?小妹在此建议建议你,有事没事都多和京城里那位联络联络,你老与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写信做什么?”
“不三不四的……”司空钰枫摸摸脑袋,“他……他也不算吧。”
“我说算自然就是算了……”司空引哂笑一下,“怎么,淮哥哥,如今你不听我的话了么?”
她虽句句都是掏心窝子的指责,不过却故作亲昵的叫了他的小字。司空钰枫的脸一阵白一阵红,竟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所有天家兄弟里面,也就他这个七妹妹与他走得最近。甚至于,他七妹对他,与对皇上是差不多的。
他生母名下又没有别的兄弟姐妹了,他早已把司空引当做自己的亲生妹妹来看待,如今她说什么,他自然是要听个一二的了。
可让他开诚布公的和皇上通一通信……他也是不愿的。
他把求救的目光投向陈剑琢。
陈剑琢:“盈盈说得对。”
司空钰枫:“……”
坐在几人对面的陈先尴尬的咂了咂嘴,他虽然听出这位镇南将军来历不菲……
不,是眼前这几位都来历不菲,但他也看不懂他们几人的哑谜和眉眼官司,只能自作无趣的咂了咂嘴。
陈剑琢此时一挑眉头:“那就这样决定了,镇南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