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番外一
◎我要挨着你睡◎
半夜时分,苏墨倏地被惊醒。
他做了一场梦,梦见自己找到姜芜没几日后,在三十那晚,和她一起去宜湖边上看烟花表演的时候,姜芜因病而逝。
就这么满脸都是血地躺到在他的怀中,还说了下辈子她就不打算再陪他了的话。
苏墨只要再一回想那场梦,头就疼得欲裂,心中更是一阵没来头的慌乱,总觉得像是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般。
在这两年里,他做过无数次姜芜的身影如烟散的梦,次数多了,他自己也数不清,而今日这一回像了七八分真实场景的梦境,是真的让他怕了。
想起姜芜此时还应是在隔壁的那间屋子里的,苏墨又是一把掀了被地起身,跑到她的房间外去。
今晚他若是不能真真切切地见着她,怕是这直跳的心是连片刻的稍缓也不会。
别的他皆是可以忍受,偏就梦中的这一点,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许它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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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姜芜睡得正熟,这两年的安宁生活,终让了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彻夜彻夜的失眠,四周静下时,这心也好像静了下来。
苏墨推门之际,因太过焦躁,动作也没控制得好力度,门扇“砰”的一声就被他给撞了开。
姜芜不想醒,也得被吵醒。
她揉了揉迷糊的双眼,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倒是一下子就被苏墨给用力地抱入了怀中。
他搂住她背后的那双手的力气之大,简直像是要把她揉进他的胸膛之中、血肉之中一般。
姜芜很是不舒服地皱了皱眉,开口唤他,“苏墨。”
怎知苏墨依旧不为所动,只是在良久之后,待到心中是再三确定了此时的姜芜就是还好端端的,他才缓缓地松了她。
姜芜想起三年前的平阳侯府他梦魇的那次,想了想,还是轻声地问了声:“公子是又做噩梦了?”
“没什么。”苏墨敛了神色故作平静地答,丝毫不见半点方才的慌乱。
视线落下时,他瞥见了还睡在她身侧的恒之,也不顾他现在还处于睡梦中,俯了身地将他给抱起,隐隐有些不悦,“他都多大了,还要挨着你睡?”
姜芜一时被苏墨这接二连三的莫名举动弄得是真的有点不太明白,但还是温声地答道:“恒之他还小,才两岁。”
“是两岁半。”
姜芜知苏墨确实就这阴晴不定的性子,不想再和他计较,只是坐直了身地想要从他的手里再接过恒之。
结果倒是苏墨直接坐于了她的身侧,颇有种想要躺在她身边的模样。
姜芜的睡意在一瞬间没了个影,杏眼瞪得圆圆的,一脸警惕地看向了他。
苏墨大大方方承认,“我要挨着你睡。”
好歹也算是了夫妻一场,怎能他再一来时,她倒好,拿了一间都快生出灰的空房给他睡,没有谁会做到像她这么绝情了。
姜芜趁着苏墨不注意,从他的怀中抱过了恒之,“可是我们已经没有……”
“我不信你一字都不识的。”苏墨打断她的话,他知道的,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姜芜张了张口,确实是不知了到底该从哪处开口。
当年的一纸休书,是被他甩过来的,加上他说出的那两句话,她是真的觉得他会写的。是以她弯腰拾起了时,也没有仔细地看过。
一路从苏府到春宁郡,她也没有再将它拿出来看过,只觉既然都已经分开了,那其他的一些事情,也都不再重要了。
直至后来她回京城,去了一趟承恩寺,想要还愿,才第一次地认认真真地看他曾写下的“休书”。
他的字迹太过潦草,这也是她当时在弯腰拾起恍恍地看了一眼,并未瞧出个什么大概出来。在承恩寺外,她一字一字地细细辨别读去时,才知上面所写的内容哪儿是什么休书,整张纸上反复就只八字,“愿结同心,白首不离。”
“公子说过的,我们这辈子最好都别再见的。”姜芜垂了眸地道。
苏墨一哽,她总是能一句话地就将他堵得满腔的话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可偏生这句话又确确实实地是他曾说过的,他还又能怎么办。
忽地,在气氛僵住之时,恒之不知道怎么地醒了过来。
他的年纪太过小,半夜被惊醒时,总避免不了地要低哭一会儿。
姜芜轻拍他的背后,柔声地安抚着。
恒之因白日里见过苏墨的面,况且他又还是被苏墨给抱回来的,说是心底怕,再怎还是有点印象在那里。
故此恒之趴在姜芜的身上时,一直是望着旁边的苏墨。
姜芜顺着恒之的目光往苏墨的方向看了眼,已经很是尽量地委婉与他说道:“公子,你在这儿,恒之有些怕生,会睡不着的。”
“我是他的爹,他怕我?”苏墨咬了牙地一字一句问,着实觉姜芜就是想故意来气他的。
恒之抽抽噎噎,姜芜爱子心切,起了身问:“那公子睡这儿?我和恒之去睡你之前睡的那间屋子?”
闻言,苏墨一把拉住了姜芜的手,抬了眸望着她地问:“你就真有必要分得这般清?”
可良久,他都未等来姜芜的答复,一字“行”从嘴里溢出,提了唇地站起身。
苏墨方走出屋子,身后恒之的抽噎声没过了多久便是停下,如此一来,倒还真的还有几分像恒之之所以睡不着,全然是因了他。
苏墨脚步顿住,再次提了提唇,恍然间,他又想起了方才做的那个梦。
忽地记起今白日里恰正好有人来给姜芜送了一小提药包,还是他接过的,与梦中的所有场景皆是如出一辙。
饶是他前二十五年来,从不信梦境这种东西,在注意到这个小细节点的时候,仍还是被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