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变大了一点点
天色蒙蒙亮。
骆纬醒来的时候,倒是有些惊讶自己没死,不是庆幸或惊喜而是感到意外。
活了太多个年月了,多到几乎数不清,他把生与死已经看得很淡,哪怕是关乎自己,就算在与墨豹的对决中不幸伤亡过重,自愈失效而一命呜呼,骆纬都不会感到遗憾或是惋惜。
俗称,活腻了。
意识苏醒前,先恢复的反倒是触感,骆纬清楚地感觉到虎口处那奇特的瘙痒和暖意,有个毛茸茸又暖烘烘的东西窝在他的手心里。
那小东西在手指和靠近腕骨的地方,产生出几股小小的力道,时不时地往下按压。
骆纬的意识很快清醒,辨认出那是小老虎正在胡乱地踩踏着他的手掌,用的力气还不小。
他尚未睁眼,嘴角轻翘,食指和中指一曲,一下子逮住了小老虎骚动的左后肢,牢牢地撵在指尖,又揉又搓。
小东西好像比之前大了那么一圈,但肉垫柔软,手感仍旧这么好,死了可就摸不到了,倒也算是值得留恋。
直到小老虎后知后觉腿脚被束,挣扎地蹬起脚,骆纬才放开他,翻身坐起。
骆纬的腹上披着一块薄薄的毛毯,撩开一看,他仍然赤着上身,上身大半是鲜红色,都是来不及成功自愈的血液,它们凝固成形,已然发黑成为血污硬块,贴附在身上各处。
模样实在狼狈难堪,骆纬丢开毛毯,啧了一声,看向铁笼。
那只老年痴呆的豹子,双目闭合,脑袋垫在交叠的前肢上,似在休眠。
笼子的不远处有一顶帐篷,周围是各种桌椅和用品,摆放整齐,还亮起了两三盏照明灯,铺有一张简易的睡袋,里面躺着的正是骆纬的管家,江治。
江治侧身卧着,双手交握,抱着一根黑不溜秋的细长尾巴,尾端搭在他的脖颈上,拢了一圈,是墨豹从铁笼里探出来的。
相比自己的惨状,笼里的豹子和笼外的管家反而一派清闲,不像是被笼子隔离,倒是更像是出来郊游。
“你俩倒是舒坦。”骆纬翻了个白眼,哑着嗓子,毫不留情地骂道:“墨玉泽,你这没良心的野畜生,下次看我不卸了你的四条狗腿。”
听到骂声,墨豹慵懒地睁开眼,双眼眯成一条缝,从缝隙里用眼角瞥了骆纬一下。
他的尾巴稍稍收紧,把江治圈得更牢,却理都没理骆纬,偏过头又睡了过去。
骆纬:“……”
骆纬还想再骂,忽而感觉到左边的大腿上重了重,大红裤下一阵瘙痒。
小老虎从他的手心一跃而起,跳到了骆纬的身上,甩着尾巴,来回扫动,故意要想引起骆纬的注意。
骆纬低头一瞧,就撞见小老虎格外殷切又期盼的目光,望眼欲穿地瞅着自己,这有好多话想说的眼神着实少见。
心下一软,骆纬摸摸小老虎的头,频频问道:“怎么在这?不是让你回去了吗?你的藤球呢?”
操控者不省人事,藤球失去控制,被郁淮轻松挣脱,更被一脚踢飞不知去向,他随口回答:“嗷呜。(坏了。)”
顿了顿,转念一想,又自认凶狠地警告道:“嗷呜!(不许拿球关着我!)”
骆纬一如既往,没听明白小老虎那嗷呜声里的具体含义,却见一对碧瞳温情脉脉,眼角有未干透的泪花。
结合当下那气呼呼的样子,更像是小老虎以为自己死了,急到哭过鼻子,又在事后悲愤过度,发起质问。
骆纬笑了一下,将小老虎抱起来,亲亲他的鼻子,连忙哄道:“妙妙别哭,我没死,这不是好着呢?我不会丢下你的,别害怕,我……”
“阿啾!!!”
骆纬安抚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几声强而有力的阿啾声连响,小老虎开始疯狂地打起了喷嚏。
喷嚏的动作强度和幅度都出乎意料得大,小老虎跟着不受控制地一抽一震,脑袋前后晃动,整个身体仿佛用上全部的力气,强烈地蜷起又猛地松开。
要不是骆纬抱着他,小老虎怕是要掉在地上,摊倒了。
小老虎的嘴巴微张,双眼紧紧地眯起来,鼻子接连出着气和鼻涕,一个接着一个,频次快而猛,看起来特别难受。
骆纬皱着眉头,把小老虎挪开一点,他的胸口被鼻涕喷湿了!
等小老虎终于能停下喷嚏,他的小虎脸已经湿哒哒一片了,他的脑袋晕晕乎乎,泪眼汪汪,整只小老虎都陷入了萎靡不振。
郁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猜测是碰触到什么东西导致严重过敏。
在骆纬醒来的不久前,他就开始打起喷嚏了,全身又逐渐瘙痒肿胀,忍不住在骆纬的手里又是抓痒又是蹭人又是磨脚,掉了好多的白毛。
后来,就连四只爪子都莫名其妙地红肿起来,包括嘴巴、鼻子还有耳朵。
这个世界太离谱了,会飞的小老虎、足以称霸兽族的超特级异兽竟然还会产生过敏反应!
郁淮还来不及想办法,或是深究过敏源是什么,等了好久的老男人提早醒了过来。
他刚要试图与骆纬进行交流,没想到,状况突发,程度加剧……
打完喷嚏加上浑身上下炸开的毛发,小老虎不可思议地胀大了整整两圈半。
因为小老虎打喷嚏的动静太大,江治被吵醒了。
江治起身,脖上绕着一条豹尾,他揉着眼睛看向骆纬,立即精神抖擞地打招呼:“老爷,你醒了?”
“嗯。”骆纬边应,边捞过毛毯,一脸嫌弃地给小老虎擦脸,抹掉小东西脸上的鼻涕和眼泪。
郁淮的身体软绵无力,这么十几二十个喷嚏好像抽走了他所有的力气,让他连一根胡须都竖不起来了。
江治见状,看向毛毯里缩着的小老虎,说道:“对了老爷……郁淮说,他有很重要的事想对你讲。”
“郁淮?谁?”骆纬随口答应,手上正拿着擦湿的毛毯,把小老虎一卷,整个包了起来,只露出一张没精打采的小虎脸。
“就是……”江治顿了顿,似乎不知道要从何说起,只好粗略概括道:“就是这只小毛球,他说自己有名字,叫郁淮,但是他失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