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 回家 殿下,妾身能回家了吗?
合宫家宴这日,初雪未停,却也映景。
信王府门口,杜若出来时,魏同郑淑人正欲上马车。
“王妃安!”郑淑人福了福,便也不敢再入车内,只道,“听闻王妃抱恙,以为您不入宫了。如此,还是王妃与殿下同乘一坐吧。妾身不敢逾越。”
杜若笑了笑,就着茶茶的手往马车走去。
“今日合宫家宴,王妃便如此出行吗?”魏扫过她如瀑披散的长发,和未饰花钿的眉心,声色里含着隐忍的怒气。
“妾身以往……”
“以往是以往,今日是今日。”魏面上神色如常,话中却透着不耐,只转身扶过郑淑人,二人同入车驾,留杜若一人立在白雪中。
“殿下,王妃……王妃还在雪中。”郑淑人小心翼翼撩开窗边帷帐,“我们还是回去等一等王妃吧。”
魏端坐于车中,仿若没听到她的话语。
昨日,他已经和杜若说了,将于合宫家宴上,封郑淑人为侧妃。他清晰记得杜若的神情,莫说眸中光彩聚汇,连着笑意都明朗起来。
她说,“我知道了,届时定会做好伤心难过的样子。不会让你一个人孤独唱戏的。”
果然,她唱得极好。
如此独立风雪里,孤影横斜,目光缠绵追他车驾远行,他几乎要分不清此间情意真假。
尤其是方才他扶着其他女子上车的一刻,他瞥见她发红的眼角,几乎要扔了他人转手抱住她。却也不过一瞬间,他便看见她微扬的嘴角,对他额首示意。
她,远比他想象的坚强。
“殿下――”
“此刻回去,王妃上车,那么立在风雪里的便是你。”魏也不看她,只是面上笑意融融,拍了怕近身的位置。
郑淑人便将眉眼弯成新月,往魏处靠近些,含笑再无他话。
信王府门口,茶茶气得直跺脚,只扶着杜若往回走去。因如今后院的掌事之权在茶茶手中,甫一将杜若送回屋,茶茶便拨人入了郑淑人的屋内,将她东西扔了个干净,屋里更是搅了个天覆地覆。
守院的小丫头面色涨得通红,只结结巴巴道,“茶茶姑姑,您这是做什么,这里可是郑淑人的院子,里头可还有殿下的东西……”
“王妃丢了顶贵重的东西,少不得一屋一屋搜检。”茶茶也不看她,只继续支使着人,“查仔细了,若有错漏的,仔细你们的皮。”
“无用的东西,统统扔掉。凭她什么贵重的,砸了便砸了,但凡清清白白,不劳王妃,我便给她补上了。”
于是,不过半个时辰,这一处院子便已经不成样子,翻到最后,竟然还真翻出点东西。
着人一看,竟是房中媚|药。
消息传到杜若耳中,杜若正对镜理着一头长发,待见了茶茶,直接便揉掐着她的面颊,忍着笑意道,“你要笑死我是不是?”
“哪里学来的这种功夫?”
“拆了人家屋子,还反手栽赃一手,你真真愈发出息了。”
“让那贱蹄子猖狂,明面装着柔弱暗里耍手段,今日居然连车驾都敢抢!”茶茶揉着脸蛋,从妆台上拣过梳子给杜若梳发,“奴婢且等她回来闹,反正今日白|日郎朗,众目睽睽,皆看到脏东西从她屋内搜出。敢用如此秽物迷惑殿下,她死一万次都不够。”
“那万一殿下甘心被惑呢?”
“不可能!”茶茶嚷道,“殿下行军多年,心性不同于常人,再说自小是在我们太尉府受教长大的,太尉大人可教不出这等沉迷声色之人,定是不知情的。”
“要是知情……”茶茶怒气喷薄,“郡主也别与他过了,他配不上您。哪日再来我们屋里,奴婢便把那脏东西全伺候他吃了,谴光女使,让他一个人痛快去!”
杜若转头望着茶茶,半晌终于笑出声来,“都听你的,你说了算。”
茶茶吐完话,人也爽快了,蓦然又有些不好意思,只垂着头眨了两下眼,复又昂首倨傲道,“反正只要有奴婢在,谁也不能欺辱郡主半分。”
杜若抬手又捏了捏她面庞,方由着她继续梳妆。
“郡主,还盘髻吗?”
“不盘,就披着。”杜若看着铜镜中的人,“我家茶茶这么厉害,我还不能散个发了。”
于是,镜中女使笑容更灿烂了。
杜若只静静看着,未再说话。一处屋子罢了,便当真是魏的宠妾,亦没什么大不了。何况还是一枚暗子,今日出去,便也回不来了。
那日同桌用膳,她便觉可疑,事后问过魏,他便如实说了。
确乃暗探无疑,前段日子蔡廷来请,前往静舍便是为了此事。
是他大皇兄,肃王的人。肃王魏珩,乃先帝长子。
据魏所言,新婚那晚,肃王曾勾结梁人,欲行刺杀之举。彼时诸子夺嫡,自是各尽手段。然勾结外敌,便是不能容忍。
但因新皇继位,朝局未稳,加之谢颂安一事尚未彻底平息,余音犹在,魏便也未动魏珩。只命人暗中监控。
不想魏珩其心不灭,竟重新搭上了先前未曾彻底退尽的梁国探子营,明镜更是给他送了不少暗子,郑淑人便是其中之一。
只可惜,前有魏监控,后遇执掌暗子营的杜若。莫说借杜若扰乱魏,分明就是一饭之间,便被断了生死。
故而,今日魏带郑淑人提前入宫,自也是原先便计划好的。估计到晚间亲贵夜宴,除了空中弥散的血腥之气,便什么都不会有了。
“郡主,既不梳妆,可是不去赴宴了?”
“去啊!”杜若起身靠在榻上,拉过茶茶一起躺下,“午宴便罢了,且容我偷得浮生半日闲,晚宴再去吧。”
“郡主!”茶茶猛地直起身来,“那、那贱蹄……郑淑人一人陪侍奉殿下,岂不便更猖狂了?”
“乖乖躺下。”杜若拉过她,“我保证,她猖狂不了。要是今晚再入我家茶茶的眼,我让柔兆收拾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