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是小梁
苗柏月趁午休时间跑来医院,恰好碰到护士在给米贝明拔针。
“打完了?”苗儿凑到床边,冷得缩手缩脚,发梢上挂着雪花融化后的小水珠。
“刚打完,今天滴得快。”护士笑道,“烧已经退了,但是为求巩固,还要继续吃消炎药。”
米贝明躺在被窝里不说话,好像闷闷不乐。
等护士离开后,苗柏月把椅子一拉,坐下,问:“好些没?还难受不?”
米贝明转头看他,“嗯”一声算是回应。
“梁绪呢?”
“走了。”
苗柏月盯着米贝明额头上的纱布包,也不敢问走哪儿去了,心里嘀咕梁绪怎么就走了呢,这大米的肿包还没消呢,竟然就走了。
难道...大米都这么要死要活的了也不复合,其背后的根本原因是梁绪不想复合?
可...也不对啊,这不能够说得通啊。
“出差,临时的。”米贝明见他满脸便秘样儿,好心多说几个字,“十点钟被叫走了,不知道去几天。”
“哦,哦这样。那你们昨晚还好吗?你一直在睡,我守到他来我就回家了。”
米贝明又“嗯”,掀开被子爬起来,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去上卫生间。
苗柏月猜不透摸不准,把冰凉的双手插进被窝里暖暖,抬头看见保温桶搁在矮柜上,他知道那里面是梁绪熬的小米粥――昨晚他肚子咕咕叫被梁绪听见,分了他一碗,喷香。
苗柏月站起来,一边猜这两人该不会又吵架搞冷战,一边拧开保温桶,空的。
空的就好,说明好好吃饭了,吵架概率大幅降低。
苗柏月为自己操得这个心重重叹了口气。
水龙头淌出温热的水流,米贝明连捧两把,在镜子里照出一张因为睡了好觉而精神许多的脸。
他早晨才换过药,其实可以不用贴纱布包了,但是梁绪抿着笑说:“还是贴着吧。”
“为什么?”他问。
护士也建议:“嗯,还是贴着好。”
米贝明揣着不解忍耐到此时此刻,他凑近镜子,轻轻撕开胶条的一边,露出来一个青红交加的大鼓包,看起来是很可怜,但突兀的好笑更胜一筹。
操。
米贝明颇为嫌弃地把胶条重新贴紧,听护士说,彻底消肿得三到五天,期间要坚持揉药。
昨晚就是被揉着这个傻里吧唧的包慢慢睡着的。指尖轻点在纱布上,太用力会疼,稍微有按压感又会很舒服,他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贴在梁绪身边睡着了。
卫浴门推开,米贝明走到沙发前,把病号服脱光,换上梁绪给他拿来的衣服。
“你干嘛?”苗儿紧张地问,“要出院?”
“烧都退了。”米贝明穿好外套,发现还有一条大围巾,也缠脖子上,把自己捂得严实又暖和,“我一个人在这儿,你觉得我能待得住多久?”
苗柏月没好气:“我前脚走,你后脚能待住三分钟吗?”
米贝明笑起来,把保温桶和医生开的药都装进袋子里,他说:“我要去我爸公司看看。”
飘大雪的恶劣天气,没有马卡龙很难出行。
米贝明心痛自己的小车,坐在的士里问苗儿晚上几点下班,好一起去买辆新车。
苗柏月摊手:“指望不上我。明天平安夜,后天圣诞节,老妖婆说了,要是不想加班的话,就提前把工作完成好。”
米贝明终于发出疑问:“是你们全都加班,还是你效率低下,就你一个人加班?”
“放屁,我心灵手巧着呢好吧!是我们整个科室六个人都加班。天天冲业绩么,怕被隔壁科室的给比下去,我们就没季度奖拿了。”
苗柏月撇嘴:“我是无所谓,但是科长劲头足啊,她一个人估计能拿不少吧。”
米贝明无语,鼻子埋在围巾里隔绝车厢中若有似无的烟味。劣质烟,完全没有梁绪抽的烟味道迷人。
的士到CBD中心,苗柏月下车前把家里钥匙塞给大米,叮嘱他别出幺蛾子,别梁绪不在就自虐、就找事儿,苦肉计不是这么使的。
米贝明抬脚把他踹下车。
两家公司其实隔得不远,的士开过三条街,把米贝明放在了公交站台前。
他躲到广告灯箱后面避风,低头查看手机里的全部余额。还剩十来万,卡里又从来不留钱,所以这就是他全部的家当了。
还行,不算落魄,至少没负债累累呢。
米贝明顶着风雪往园区里走,刷脸进大厦,乘电梯时就发觉出不对。太安静了,电梯里的每一双眼睛都在窥探着自己,来自背后的、身旁的、从镜子里反射着的。
米贝明随便迎上一缕视线,直接问:“看什么。”
一瞬间眼睛全都移开。
电梯停靠某层,下去几个人,留下几个人。
等门再度合上后,有一道女声问:“是真的吗?公司倒闭,米总已经携款潜逃?我...我今天还看到,有警察来。”
米贝明转过身:“是谁说米总携款潜逃。”
女同事拧着眉,有些怕:“好多人都说,好多人,我不知道谁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