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垃圾场”

从角落里OO@@地传出来几声动静，月光寡淡，能隐约看到远处的黑暗中窜出来几个身影，看样子并不像是训练有素，几个身影跌跌撞撞的，因为太急还有撞在一起的，发出来几声稚嫩的“哎呦”声。

这声音……是小孩？

他正想着，几个身影已经跑得近了，他非常确定地发现，这些居然都是些毛头孩子。

这些孩子们聚集在一起，最大的也不过有十四五岁的样子，各个手里都拿着武器，面色深沉地盯着他。

为首的一个孩子个子比较高些，但也不过刚到季遥川肩膀处，那孩子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拣来的钢管，再看其他孩子手里的“武器”，有抓着木棍的，有提着扫帚，甚至有拿着锅铲的，相比之下，这个钢管还算是比较威武。

那个孩子冲他扬了扬下巴：“你快，给钱，不然，别走。”

小孩子说话两个字一顿，还带着些颤抖，这些也不过是些孩子，厉害都是浮于表现的伪装，实际上还是个紧张到心里直打鼓的小毛头。季遥川不想和孩子一般见识，更何况这几个孩子穿着破破烂烂的，甚至有个小孩子连个上衣都没有，就光着身子，手里抓着扫帚，这冷风吹的天，小孩子被冻得手都在哆嗦。

季遥川心里有了底：这些孩子，应该是来自于“垃圾场”。

在地下城，有些人生下来就被存下户口，有身份证明，生活在生活资源丰富的地域，他们被俗称为富人区居民。但是地下城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能力生活在富人区，更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能力去争权夺利。

有些人一生都处在暗无天日，贫穷疾病交加的地域，他们从一开始就被定为了低劣血种，被阻隔在富人区之外。只会担忧着自己明天的面包有没有着落，终其一生的目标也只是努力活下去，但是到头来却是从出生到死亡都无人问津。

他们本来的解释应该很简单――穷人。但却被自以为高贵的富人区居民称之为人类垃圾，他们居住的地方也被称之为“垃圾场”。

季遥川很小的时候，记得“垃圾场”爆发出来一次大规模的传染病，死了很多人。本来穷人和富人区有着鲜明的界限，互不打扰，而尚存的穷人们为了逃离地狱般的疾病，争着朝富人区逃跑。富人区为了避免疾病扩散，动用武力把人拦下来，有强行突破的直接被打死扔回去。甚至有些势力的集团组织，直接放火，想要把那些人连同疾病一起杀灭。

那场疾病肆虐了许久，至于后来如何，季遥川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那之后，双方开始互相仇视。富人区为了避免再次发生这件事，拉起来了防护网，但是后来防护网被毁了，富人区的各方势力们都争抢着权利地盘，谁也没这个心思去管。

也就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这里是一片昏暗，在“垃圾场”里，电可以用稀有来形容，夜晚只有富人区才会灯火通明，彻夜狂欢。“垃圾场”只有冷饿，还有各种各样的疾病，唯一的照明光源是头顶上的人造月亮，幸好今晚是晴天，季遥川才得以借着些光亮看到眼前的情形。淡淡的腐臭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垃圾和尸体腐烂的味道交混在一起。和富人区酒精，香水和香烟弥漫味道不同，这种味道的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大，顺着鼻腔涌入，瞬间胃里就一阵翻山倒海。

他忍住干呕的欲望，也不想和几个孩子争斗起来，索性从口袋里掏出来钱包，正想给钱，身后突然驶过来一辆车，车灯像是故意的，亮得刺眼。那车子停在他面前，下来了一个西装男。

西装男出手干脆果断，还没等季遥川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开始对几个孩子动手了。

孩子们被吓得四散奔逃，有几个被抓住的，被直接摔在地上，哭声撕心裂肺。

“你干什么！”

季遥川虽然不喜欢这个地方，更不喜欢这个地方的人，但并不代表着他就会容许他对一个孩子动手。他怒斥道，把那个赤裸着上身的孩子护在，只身挡在前面。

借着车头的灯光，季遥川发现他有些面熟，居然是谢廷醉手下的人！

“你跟踪我？”

西装男停下来，并没有打算赶尽杀绝，侧身朝车一躬身，恭敬地对季遥川道：“老板找你。”

“谢廷醉？”

他抬眼看过去，黑色轿车的车灯大开着，光亮打在眼底，造成一片盲区，那灯光之后的地方，他却是什么都看不见。

但是他听到谢廷醉在这里的时候，心已经开始了狂跳，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张清冷淡漠的脸，总是带着睥睨一切的傲气，他甚至不会认真地去看一个人，但也只是轻轻扫过来一眼，也能让季遥川意乱情迷。

“老板请您上车。”西装男见他没动静，再次重复道。

季遥川着才回过神来，落魄地点了点头，正想上车，却被身后的一只小手拉住了衣摆。

他回过头，是那个孩子，赤裸在外的上半身布满了伤痕，有些已经结了疤，脸蛋脏兮兮的，看不出来原本的样子，就只剩下一双大眼睛在扑闪。

那孩子对上他的眼，吓得把手缩了回去，立在了原地，不敢说话，也不敢跑。

季遥川叹了口气，鬼使神差的，他把自己口袋里的钱都掏给了他，正想离开，又忽然想起来什么，脱下来自己的外套把孩子裹了起来，这才放心离开。

那小孩呆愣在原地任由他给自己穿好衣服，半晌，等季遥川快上车了，他才反应过来一样，大声叫道：“啊――啊――啊――谢――谢――”

小男孩不知道的是，他第一次说谢谢，给了一个影响他一生的人。

季遥川没有回答，他并不想和一个并不会再见的人有太多牵扯。他跟在西装男后面，对方替他打开了车门――

季遥川刚想上车的脚顿在了原地，他说不出话，脚步甚至都挪不动半点，只会呆呆地看着车内纠缠的两个人。

谢廷醉和晏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