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已修) - 越冬 - 桂花铁皮盒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当前位置: 30读书 > 纯爱同人 > 越冬 >

第1章 (已修)

离事故发生已经过去两天了。

陈越回想起当时的情况仍然心有余惊。

他匆匆回到A市后一直都不敢跟莫冬联系。每次电话铃一响起,他就像一只惊弓之鸟一样,惴惴不安战战兢兢地先看一下来电人的名字,确认过来电人的名字不是莫冬后才敢接电话。

在经历了四个小时的长途跋涉和中途惊心动魄的遭遇之后,陈越疲惫不堪地倒在床上,明明从下机到现在已经足足45小时没有睡觉了,但是他的神经却一直紧紧绷着,毫无睡意。

他一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就是两天前发生的画面。

那天陈越结束了在为期2年的留学生涯,和好友莫冬乘坐同一架国际航班回国。

莫冬是他从小就认识的朋友,和他同住一个小区,高中大学甚至出国读研,两人都在同一所学校。

陈越爽朗大方,家境又好,身边总是聚集了一堆爱玩爱闹的朋友,走到哪里几乎都是前呼后拥。而在陈越的众多朋友中,莫冬就像一个格格不入的异类。

他这个人几乎很少说话,狭长单薄的睡凤眼常年半阖着,整个人就像有种被白雾笼罩的忧郁气,仿佛对一切世事都漠不关心。即使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KTV聚会,别人都在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时,他也是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垂眸面对着这钢化玻璃桌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人跟他打招呼,他也只是心不在焉地点头示意,很快又把目光投回镜像玻璃茶几上,就这么一动不动能看一整晚。别人在一旁吵吵闹闹也分毫影响不到他。

但是每当陈越跟他说话时,即使在包厢里那么喧闹的环境下,他都能准确而及时地会抬起那双温柔内敛的单眼皮,安安静静地听着,专注又认真。

他很少对别人显露出过激的情绪或者举动,陈越和他认识这么久,几乎没有看见过他笑或者愤怒,即使在最狼狈的情况下,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深黑色的眼眸如死水一般。

所以陈越到现在仍然无法相信莫冬会在那样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

当时,他正拿着kindle在看《动物病理学》,周围的人大多都在昏昏欲睡,偶尔有小孩哭闹的声音,但很快就被家长的训斥声压下去了,机舱里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陈越看累了,放下kindle,捏了捏鼻梁,心口莫名觉得有点烦闷,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莫冬,他从上飞机到现在都一直安静地看着窗外,好像有什么有趣的风景似的。

他好奇地朝窗外望去,他们乘坐的是夜班,玻璃窗外面是黑糊糊的一片,什么也没有。倒是玻璃镜面上隐隐约约反映出自己和莫冬模糊不清的轮廓。

他兴致缺缺地收回视线,打了个哈欠,准备放下椅背睡觉时,意外就猝不及防地来了。

机身突然一阵剧烈的颠簸,机舱立即陷入黑暗,周围的乘客被惊醒,安静几秒后,一阵尖叫声响起,人们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接二连三,到处都是恐慌的喊叫和小孩子的哭声。

几个空姐使劲拍打着椅背,大声重复“大家不要慌!不要慌!正常的!冷静!”竭力想稳定住乘客的情绪,但无济于事,人在面对死亡时是很难冷静下来的,有人甚至吓得带着哭腔嚎叫了出来:“我要下去!伞!伞!我要要伞!”。

乘务长赶紧发送广播:“各位旅客,请大家不要慌。现在飞机遇到气流,前方会有些颠簸,请各位乘客坐好,系好自己的安全带,不要随意走动……”

说着机身又是一阵摇晃,“啪”的一声,有东西掉在地上,陈越这时才迟钝地反应过来自己手抖得连kindle都抓不住了。他脑子里很乱,耳边全是呼救的嘈杂声,心脏突突的跳起来。

在起初大脑的一片空白后,随之而来的恐惧和不甘心像一张大网紧紧地勒住他的脖子。那一瞬间他的脑海里闪现过无数的画面,朋友们的,亲人们的,还有那只即将运回国的小猫,还有很多很多没来得及做的事。

他突然想起莫冬就坐在他身边,忙伸过手去碰他,气息不稳地叫他:“莫冬莫冬,你怎么样?”他担心莫冬的情绪会失控,虽然他自己连呼吸都在发抖,但还是抓住莫冬的手,“没事的,我们会没事的……”不知道是说给莫冬听还是自己听。

飞机颠簸持续太久,甚至隐隐出现了失重的迹象,旁边乘客的躁动居然开始平息下来,每个人都在绝望地不停叨念着祈祷的话或者是自己亲人爱人。

陈越紧紧握着莫冬有些冰凉的手,在这片痛苦而眷念的絮语中,心情奇异地平静下来。

发动机的轰鸣声越来越大,没人理会空姐们的安抚,谁都知道这下飞机是真的发生事故了,当死亡真的一步步靠近时,在极度的绝望下,陈越反倒闭上了眼睛等待命运对自己的裁决。

人在命运面前,只是个卑微的蝼蚁。

为什么要选这趟航班呢?如果当时早一天走或者晚一天走……莫冬……莫冬的机票也是他帮着买的……他整个人陷入无尽的后悔中。

忽然陈越感觉自己的嘴唇,被贴上了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细细的呼气喷到了他的脸上,带着些潮湿阴冷的凉意。

他惊愕,忙睁开眼,同时伸手想把那人推开,却没想双手都被人牢牢钳住了。

那人不顾他的挣扎,越发地放肆,居然还伸出舌头来舔了一下他的嘴唇,那种麻麻的触感令陈越的四肢百骸都在失控地颤栗。

当他意识到那个强吻他的人是个莫冬后,脑子突然炸开了,一片空白,他甚至无法思考。

与外界感知的一切通道仿佛都被关闭,全身心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四片器官的摩擦上了。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突然响起一片鼓掌声,还有兴奋地嘈杂人声,像被突然惊醒,他意识回笼,奋然挣开莫冬的手,才听见广播在说:“各位旅客,现在飞机已经安全了,请大家不要惊慌……”

他脱力地倒靠在椅背上,T恤衫已经几乎被冷汗湿透了,汗津津地粘在身上。大悲大喜过后,重获新生的感觉就像踩在云上,有种如释重负轻飘飘的眩晕感。

接下来的2个小时,他都不敢去看莫冬,下意识地保持距离,微微侧过身子,目光甚至不敢与他对视,生怕莫冬再次不管不顾作出刚才的举动。

刚才那个吻,代表什么,陈越后来回到A市后才敢稍微细想一下,顿时觉得荒诞得不可思议,他甚至都以为自己是因为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才出现的幻觉。但是嘴唇上破裂的伤口又告诉他这是真的。

下飞机时,他连再见也不敢跟莫冬说,只顾着提起自己的行李狼狈地逃走。

陈越在回国前就叫A市的朋友提前为他找好了房子,就在一家宠物医院附近。

他下飞机后就到空运站领回小猫,在出租屋里浑浑噩噩待了两天后,宠物医院院长就打电话来问他什么时候上班。

陈越学的是动物医学专业,在本科毕业前一年就考取了执业兽医师资格证。他有个朋友是A市最大的一家宠物医院院长的儿子,就想拉他过来,并承诺给他相当不错的入职待遇。

但是陈越当时一心想出国进修,就没答应他。结果还没等他硕士毕业,那个朋友已经接替了他爸的院长职位,便再次迫不及待地给他发offer,像是生怕晚一步他就要被别人抢走了似的。

陈越接到他的电话时正在给小猫擦屁股。

小猫是他在英国留学的时候在马路上捡到的,当时它正趴在路旁,一辆辆汽车飞驰而过,那么小小的一白团棉花似的在瑟瑟发抖,也不知道要避开来往的车子。

陈越怕它会被碾到,就把它捡了回来,而后才发现这只小猫的两条后腿几乎都动不了。陈越看得出这只小猫应该是先天不足,生下来就瘫痪了,所以才会被猫妈妈丢弃在马路边。

小猫的后腿在萎缩,连排便都需要陈越用柔软的毛巾轻轻擦拭肛门来加强直肠的蠕动,它又是出生不足一个月,每隔两个小时都需要人喂奶。所以陈越把它装在笼子里,连上课都带着它。回国前就让专门运送宠物的航空公司把它带中国。

陈越耐心地用毛巾熟练地反复擦拭着小猫的屁股,手指配合着在小猫腹部轻揉地按摩,直到它终于排出成型的粑粑后,洗了洗手,夸奖似的摸了摸小猫的头后,这才把响了三回的电话接起来。

“哟,终于肯接啦?”

姜宴洲在电话里头哼哼,阴阳怪气地损了陈越几句,问他,“下周一能请得动您老人家出山不?”

陈越失笑:“姜院长都亲自来了,我怎敢不从?”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