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谢海尘和湛广连一拍即可，当即决定结婚。

湛广连说是有婚前协议，其实他自己临时抱佛脚自己写的，为了高度的保密，除了他和谢海尘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协议非常简单，不过也就五条，区分了债权债务，保持了相对的公平，也没有让谢海尘怀疑。

湛广连家中有便携式打印机，双方对确认无误后，就打印出来签字按手印，一式两份，各自保留一份，非常高效率。

谢海尘拿着自己那一份协议，傻愣愣的看着。

甜豆不知道两个人站在客厅在搞什么，她围着这个转悠一下，再围着那个转悠一下，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感觉到爸爸很开心。

湛广连确实有点高兴，他的高兴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眼中盛满了笑意，神情看着是比往常更轻松更温柔了点。

谢海尘对此倒是没有特别的注意，因为湛广连对着他的时候基本都是这样，但这也是人之常情，面对同事、下属再怎么冷峻的人，回到了自己的家总是会卸下盔甲，回归温情的。

“怎么了？”湛广连看他盯着协议出神，担心他临时变卦，问道，“协议有什么不对劲吗？”

谢海尘摇头，笑了笑，“感觉更加不真实了，甚至有点滑稽。”

更加不真实，湛广连敏锐的察觉了他这个表达方式，“那你觉得还有什么是不真实的？”

谢海尘想了想，说：“人生吧，人生就很不真实。”

湛广连笑道：“虚无主义，为什么这样觉得？”

他拉着谢海尘坐在沙发上，两人都还没有来得及换家居服，只脱掉了羽绒服换上了拖鞋，就西装革履的开始做协议直到现在。

房间里有地暖，谢海尘觉得有些热也有些拘束，于是他脱掉了西服，只穿着白色的衬衫。

原本就清瘦，穿着白色的衬衫实在是好看，湛广连很少穿白色，他一向喜欢深色的衣服，这时候擦我觉得白色配少年，真的是很妙。

“觉得没有什么意义吧。”谢海尘对湛广连没有太多的保留，又无意识的重复了一遍，“也没什么意义。”

他无意识的重复让湛广连沉默，只有遭遇过生活重创的人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可是他不知道眼前的人遭遇过什么。他是来为被人复仇的，按理来说不会有这样强烈的感受。

湛广连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觉得冒犯，你可以不回答我。”

谢海尘：“你问。”

湛广连道：“如果你的目的是来报仇，那你为什么当初要和令佟在一起，为什么还要跳海？”

……

谢海尘知道他必然会有露馅的地方，更何况他面对的还是湛广连这样的职场精英，他有很强的逻辑感和敏锐的洞察力，会很轻易看出自己的破绽。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在说第一个谎言的时候并不知道他后续会与湛广连会有这样多的交集。

谢海尘说：“虽然这听起来很想开玩笑，但是我……我真的失忆了，所以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和姚令佟在一起，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跳海。”

其实这个解释倒是比当初他说自己是低血糖而不是跳海要来的更诚恳一些。

湛广连想了想，又问：“你说你和徐江月很像，但你爱的那个人没有拒绝你。”

谢海尘深深的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的有毛病，为什么要说这么多无法圆回来的话。

但是他却没有想过为什么自己对湛广连这样略有些越界的问题并没有排斥。

或许也是因为他需要向一个人倾诉，他从来没有向任何人倾诉过，不管是过去受到的委屈还是孤注一掷的报复，他无处倾诉，无人依靠。

但现在略有些不同，而他不担心湛广连将这些事情说出去，因为他们互换了筹码，这让谢海尘多少放了点心。而且，他也知道湛广连这样一个和他过去的事情毫无关联的人，他没必要也没可能说出去。

“是的，我曾经有一个爱人。”在这一点上谢海尘并不想骗湛广连，“我爱他很深，但那时候被爱情蒙蔽了双眼，所以后来也吃了很多苦头。”

湛广连见谢海尘似乎并没有排斥他的问题，就知道不管谢海尘自己有没有意识到，他的心里其实已经开始接纳自己了。哪怕不是接纳，也算是开放了一道小缝隙，让他可以窥见他生活的一部分。

湛广连终于问出了心头最大的一个问题，“那这个人现在……还在吗？”

谢海尘一愣，忽然笑了，“你该不会认为我说的那个人是谢海尘吧。”

“我原本是这样认为的，要不然你为什么还要用他的名字。”

谢海尘先是有些哭笑不得，但越来越觉得好笑，忍不住笑了起来，“不是的。”

尽管他很爱他自己，但是这个误会也确实大了点。

“其实这真的是个巧合。”谢海尘用十二分的真心，看着湛广连说，“他真的是我的好友，我也真的是和谢海尘撞名字了。”

湛广连：“……”他真的很想数数这个人到底说了多少谎，有多少逻辑不通顺的地方。但是直觉上他也觉得谢海尘没有在敷衍自己。

湛广连决定放弃了，他知道他已经走进了谢海尘的小世界，他打开了一个缝隙，以后再慢慢走进去。

“好了，我相信了，早点睡觉吧，明天还有家宴，有一场不算硬的仗要打。”

明天是文家的家宴，湛广连打算公布一下自己马上结婚这个‘好消息’，让他小姨一家人也跟着高兴高兴。

谢海尘照例睡客房，洗澡前湛广连说所有需要的都在柜子里，他当时没往心里去，打开柜子后才发现准备的很齐全。

洗漱用品、浴巾、更换的衣服、内衣裤、袜子……应有尽有。

于是他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吹干了头发，躺在床上换了个号码给钟小莲发信息。

每天给钟小莲发短信已经快要成为他为数不多的业余爱好了。

――钟小姐，晚上好，时间正好，我想接下来我们可以谈谈这几年的事情了，刚才说到你在我的牛奶里下药的事情，那我就继续把时间线往前面推一推。其实你打电话来说要和我聊聊的时候，我确实对你没有太多防备，而且正如那个时候在电话里说的一样，我已经准备要和段楚奕离婚了，而且离婚的事情我已经向他提过了。段楚奕肯定是机缘巧合的看到了我的保险单，所以你仔细想想，他到底有没有怂恿过你。

――对了，不用回消息给我，也不用去查我，祝你好梦。

……

谢海尘将短信发出后，照例将卡掰了，连同在车上掰断的那张卡一并用剪刀剪碎了扔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