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给
醉酒后的第二天,颜鹤径睡到了下午一点,下楼时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腿是浮软的,踩上楼梯后膝盖向外一跪,整个人就颇有节奏地滚了下去。颜鹤径呈前胸贴地的姿势趴了一会儿,身体被塞加了各种各样的痛,缓了片刻,嘴唇的钝痛感尤为强烈,伸出舌头舔了舔,原来是嘴唇摔破了,浅色瓷砖残留了一抹血迹。
午后的阳光烤在裸露的手臂上,颜鹤径背向上拱,脱离地面,靠在了楼梯的栏杆处,感受着夏季闷热午后以及宿醉带来的痛苦感。
下嘴唇迅速肿了起来,形成一块暗色的血痂,像沾上了褐色的巧克力,颜鹤径在浴室对镜照了照,痛得不停抽气,口腔变得很干。
嘴唇带来的伤痛快速且明显,到了换衣服时,颜鹤径才发现他的小臂摔出了几块淤青,不大不小,是不明显的痛。
颜鹤径却愣在卧室中,手环绕放在腰边,半天没能脱掉睡衣。
虽然醉酒,但颜鹤径不至于断片,他想起了昨晚亲吻宗炀的事情。这个吻,像是存在于颜鹤径头脑中十分遥远的一件事,他知道发生过,可是又很虚假,非常不真切,如同颜鹤径的幻想。
只是颜鹤径记得宗炀的舌头,还有他背部突出的骨头,抓住他头发的触感。
颜鹤径把一切归咎于酒精的作用,让自己迷失在男色当中,把宗炀当成了可以接吻的对象。
他和宗炀做过通常爱人之间才会做的事情,所以需要一些行为来区分,证明他们不是彼此的爱人。两人心照不宣地,皆没有吻过对方,好像是既定的默契,颜鹤径昨晚消除了这种区分。
然后他们关系中的某些平行的部分互相交缠,界限变得不清楚。颜鹤径就像身处一片雾中,他不知道雾前有什么,但因为犹疑与不安,不想踏出去找寻。
宗炀这时候打来了电话,就像他察觉到了颜鹤径的所思所想,一切显得格外凑巧。
颜鹤径将双手松开,勾着腰从枕头边接起了电话,踏入柔和的艳阳中,等待着宗炀说话。
“还好吗?”宗炀是来表达问候。
捏着窗帘的边角,颜鹤径说:“昨晚实在抱歉,其实我酒量不错,没想到醉得那么彻底。让你为难了吧。”
宗炀好一会儿没说话,他那边背景中很安静。颜鹤径模糊记得,昨晚宗炀背着他走过一段路,他趴在宗炀的背上快睡着了,虽然腿像随时要落地,不过宗炀还是把他稳稳托住了。
“也没有太为难。”
“不要这么客气,我知道我还让你背着走,我也不算轻的。”
“真的还好。我见过喝完酒发疯的人,比起来,你是很听话的。”
颜鹤径知道宗炀指的是他父亲,便没有再多问。
宗炀换了话题:“孔泉想要你的微信,要给吗?”
颜鹤径迟疑了:“你知道我不会...”
“他估计只是想认识你,如果有别的企图,不会要你的微信,而是直接要号码了。”
“那就随便你,”颜鹤径说,“你想给就给喽。”
宗炀看到宗`的身影在楼道外的缝隙闪过,之后听到了高跟鞋的响声。
“那我不给吧。”宗炀对着电话说。
即便是白天,楼道中也有些昏暗,因为墙壁太老旧脏污了。宗炀在高跟鞋的声音中,等待着颜鹤径的回答。
“没问题。”
“孔泉看起来像那种会让人想保护的人吗?”
“啊?”颜鹤径似乎愣怔了,又说,“不太像吧。”
宗炀没再继续说下去:“颜老师,好好休息,我挂了。”
颜鹤径说了好,宗炀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宗`已经走到了宗炀面前,她大概刚从超市购物回来,手里提着两个很大的布袋。
宗炀接过两个布袋,发现有些沉,便对宗`说:“让你买东西时叫上我。”
“你工作也很忙,懒得麻烦你。”
“让弟弟帮忙叫麻烦吗?”
他们一起往五楼走。宗`笑了笑,说:“怎么不先进去?”
“答应了宗逸带他去游戏厅玩,结果忘了带钥匙。”
“你什么时候变迷糊了?”宗在拐角处转过来,“因为恋爱了吗?”
“不要开玩笑,姐。”
“我没有开玩笑嘛,只是希望你谈恋爱,或者是获得别人的爱也可以。”
宗炀没说话,将两个袋子勾在左手肘内侧,单手回孔泉的微信。
“他不给”几个字已经在对话框中输入好了,宗炀忽觉自己这样做有点蠢,还莫名其妙,于是又改了主意,将颜鹤径微信推给了孔泉。
孔泉消息回得快,发了一个“爱你”加上一张亲吻的表情包。宗炀一阵恶寒,关掉了屏幕。
因为宗炀说了不会给,当孔泉发来验证消息时,颜鹤径很是惊讶。
孔泉是个自来熟,每天能给颜鹤径发许多消息,多数是说自己的事情,不然就是问颜鹤径的兴趣爱好,听说颜鹤径是个作家后,说自己最热爱的事情就是读书。
颜鹤径觉得孔泉还算有趣,不会令人厌烦,且有生活的态度。
他做变装已有好几年,途中遇到过常人无法想象的磨难,他都坚持下来了。看朋友圈,孔泉似乎经常有演出,他经历得多,对他们这个圈子有些不同的见解,颜鹤径之前未曾接触过这样的同性恋,也觉得可以做朋友看看。
出于礼貌和宗炀的缘故,孔泉发来的微信颜鹤径基本都会回,他们熟络起来。聊了几天后,孔泉约颜鹤径唱歌。
颜鹤径吃过晚饭才去,一进ktv的包厢,就看见孔泉和几个人在前面跳舞,背景音乐是韩语歌,且不说孔泉跳得好不好,只说他妖娆万分的舞姿,就足够颜鹤径觉得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