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女皇帝 用我脱给你们看么?
寇窈是在一片嘈杂的调笑声中痛醒的。
四肢百骸仿佛有什么在啃噬,她从未体验过这样的痛楚,忍不住呜咽出声。
这就是武帝曾经中过的毒么?
没想到对她也是有用的。
也是,已经在毒经上失传的毒,外婆调制各种药浴给她养血洗髓时怕是也顾及不上。
五感仿佛蒙上了一层纱,寇窈茫然地眨了眨眼,艰难地抬手去摸腕上的小银,用苗语轻声唤它的名字。
虽说它不太喜欢自己的名字,但在寇窈唤它时也总会乖巧地翘一翘尾巴。可此时它却像个真正的银镯一般,冰凉妥帖地贴在寇窈的手腕上,动都不动一下。
寇窈有些愣愣的:“你不是和寻常蛇不一样,冬日里都不睡的,怎么此时却睡着了?”
她轻轻揉了揉小银的尾巴尖:“我不嫌弃你凉冰冰的鳞片还扎人了,你快醒醒。”
小银依旧没有动。
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寇窈想止住抽泣,却无济于事。这是从她出生便陪在身边的宠物,是她的半身,是她想要“为非作歹”时最先洞察她心思的帮手。
寇窈咬破指尖将血涂抹在它的嘴边。这疼痛比起毒药带来的实在轻微太多,她已经感觉不到什么了。
自己都能毫不犹豫的咬破手指了,沈识知道后肯定也不会嫌她娇气了。
可沈识不在。
另一个陪了她十几年的也不在她身边。
她现在孤身一人。
寇窈挣扎着起来去推房间里的窗户,被封住了,推不开。反倒是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寇窈仓惶地回头,瞧见一张带着几分熟悉的脸。
柳眉细眼,百媚千娇。
初次见到这张脸的主人时,她正偎在沈识身旁。沈识的身体有一股外人很难察觉到的僵硬,在看到怒气冲冲的寇窈之时眼中飞快地划过了惊愕与心虚。
这是……满庭芳的青衣姑娘?
屋外的嘈杂一下子清晰起来,似乎是花楼里的暧昧与轻佻。
……她现在居然是在满庭芳?
是了,当时秦则捉住了她想要欺负她,被她用身上藏的毒弄得格外狼狈,一气之下把她扔来了满庭芳,说要让这里的老鸨教教她怎么伺候人。
青衣辨认着寇窈脸上的神色,轻笑出声:“呦,姑娘你还认得我。”
她回忆起往事时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当初你和那位沈……沈公子闹出来的事可在我们这儿传了许久呢。”
寇窈不言语,只是警惕地盯着她。
青衣被她这样盯着,脸上的笑却依旧不改分毫,像是已经习惯了面对多难看的脸色都仍旧以笑脸示人:“睡了两日,想必姑娘也饿了,还是用些粥罢。”
……她居然昏睡了两日么?
热腾腾的粥被青衣吹凉送到嘴边,寇窈垂眸看着,咬着唇不开口。她想闻一闻这粥是否有异样,可嗅觉不似以往灵敏,什么都分辨不出。
青衣叹了一声:“只是普通的白粥罢了,你这身子此时经不起折腾,鸨母没敢放些什么。”
那便是原本打算放些什么了?
寇窈眼睫颤了颤,启唇吞下白粥。一碗粥下肚后她脸上浮现出些血色,不似方才那般苍白到快要破碎。
一看往常就是个家中娇生惯养的掌上明珠。
青衣唇畔的笑突然便散了。她曲儿唱得好,一副好嗓子温声细语时很是动人,只可惜吐出的不是什么动听的话。
“寇姑娘,既然已经落到了这个地步,腰该软便软些,性子该收就收些,不然要平白多吃上许多苦。”她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告诫,“虽说秦公子吩咐了不准鸨母用别的男人教你沾你,但这地方有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还是听话最好。”
她尾调放得很轻:“不论是官家女还是良家女,进了这地方都是一滩烂泥啦。”
敢情这位青衣姑娘是来当说客的。寇窈心中钝钝的疼,脸上却扯出个笑:“我不会平白让自己吃苦的。”
她长得实在是好,连这种皮笑肉不笑的颓败都能让人心中升起无限怜惜。青衣沉默了一瞬,轻声道:“姑娘心里明白就好。……秦公子既然那般吩咐,心里还是有你几分的,顺着他些,你日后虽不说无忧无虑,也可以衣食无忧了。”
寇窈只当这些话是耳旁风,哑声问道:“不知可否请你……请你告知我一声,大长公主现下如何?”
青衣向门口扫了一眼,掩唇笑道:“寇姑娘还是好生养着,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可她的手指却轻微动了动,在寇窈的掌心写了个“宫”字,随即又有些后悔地收回了手――做什么多管闲事,这姑娘有什么好心疼的?
谁又不是这样过来的呢?
寇窈在她抽回手后好一会儿才辨认出那个宫字。秦楼楚馆的消息也很是灵通,估摸着殿下是被幽禁在宫中了。
青衣方才向门外瞧,想来是有秦则的人在外头守着。
那她肯定不能求青衣带些药来,怕是她能带来也进不了这间屋子。寇窈问道:“我想要些胭脂香膏,行得通么?”
在青衣有些疑虑的眼光中,寇窈又尽力扬起个笑:“我是要伺候人的,总得打扮打扮是不是?”
青衣却觉得这寇姑娘的“打扮”并不是很情愿,可还是像吩咐的那样说道:“脂粉钗环,胭脂衣裳,姑娘中意哪家的同我说便是。”
寇窈想着自己在金陵逛过的那些铺子和顾识薇向自己念叨过的香铺的用料,挑拣着说了几样。
她不会让自己吃苦的,她总能找到解毒的法子。
青衣没听出什么不妥,一一应了。寇窈想要的东西送到秦则手里时,他也没看出什么异样,让青衣全都送进了寇窈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