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给人送回了房,裴凌独自坐在院里石桌前,撑头看着被自己放在石桌上的手机,真不知道该怎么打过去和仇非林说明情况。
再不想,该做的事还是要做。裴凌深吸两口气最终拨出了电话。
“喂?”
“是我。”
“嗯。打过来是有什么要说的吗?”
该怎么说?裴凌揉揉自己的额头,“还是你有什么要问的?你问我答好了。”
仇非林一听裴凌这样一副满不在意的口吻,从前的矫情劲儿又上来了。
“你就没什么主动要和我交待的?!”
“非林,我们现在只是普通的雇用关系!”
是雇用,不是雇佣。
电话两头的人都沉默了。
过去发生了那些事,仇非林有想过要好好改的,他有想过要改掉自己讨人厌的矫情脾气,比如爱变着法儿的使唤裴凌,比如看到裴凌和别人常待,自己就变会变得阴阳怪气的坏毛病。一直以来,他都自认为克制的很好,包括给曹三打那通电话之前,他就是怕自己又变成从前那副脾气,说话刺着了裴凌心里从前的痛,所以他才绕着弯的给其他人打电话。
可仇非林改了,裴凌也改了。国内不是东南亚,还有什么主人仆人那一套落后的东西。裴凌不在是掏心掏肺的忠仆了,他不过是打一份工,只求自己做事对的起仇非林的报酬,不会额外再付出了,比如心意之类那种不必要的东西。
“况且,我们还是即将结束的雇用关系。”
仇非林攥紧了手机,“你应该知道我会同意结束我们之间的雇用关系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想或许我们不在是上下级,如果我们平等了,你可能会愿意再一次和我并肩看月亮。
话不用说明裴凌也清楚,可是不能了,他们再不能坐一起看月亮了。他早就发现了,他和仇非林根本不是一路人,不是一路人连说话都很难有一来一回,从前到现在从来都是仇非林吩咐了裴凌照做。不是一路人,刻意的改变于对方而言都是痛苦。
痛苦到像现在这样,裴凌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只想他快快问,自己慢慢说,然后尽快结束这次通话。
“你有什么要问的?”裴凌重复开头那句。
电话里头仇非林似乎笑了一声,“裴凌你可真是个尽职尽责的老好人,就算雇用关系快结束了,你也不会潦草收尾,就因为你是这样,所以才总让我误以为…….误以为……”
误以为我们之间还有机会,误以为你这么尽力不只是责任,只是单单因为我。
“你有什么要问的?”
仇非林收拾了心情,冷冷开口,“你为什么和他一起睡?为什么摸他,抱他,为什么亲自给他喂饭?”
“正好是午休,上午事情多我又接连两晚没睡,他身体不好难入睡,照顾他的时候我困意上来了顺道就在他房里睡了。我不是在摸他,他腿脚不利索,我是想着给他按压按压,舒筋活络。喂饭是因为别人给他喂饭时没好好喂,用的一地狼狈,我不想多生事端,所以能我做的就我来做了。”
这些话还勉强说的过去,可仇非林接下来的连环问打的裴凌措手不及。
“那你为什么给他戴花?为什么不接我电话?还有……还有为什么陪他看月亮?为什么你和他有话说,和我没话说?”
“我……”裴凌这就有些答不上来了,思来想去只有一句最难让人信服的,“我只是看他可怜。”
电话里仇非林似乎又冷笑了一声。
“既然你看他可怜,那我们早早了结这些事吧。明天我们到县里碰面。”
裴凌张了张嘴,原想说怎么这么急,可想着这两天遇上的那些个奇怪的人,比如那个什么小神仙,包括下午看见的那个什么小红,都让他心里有些不安。况且早点带人和仇非林碰面,把赛天仙不是尹承宇这件事说明白了,他也好帮赛天仙找家送回去,也算是了桩心事。
“也好。”
通话不算是很愉快的结束了。挂了电话裴凌仍旧保持着扶额的状态独自一人坐在院里,身上都是请勿靠近的低气压,让人不敢上前打扰。直到天黑,陈婶儿小心的过来喊他吃晚饭,裴凌才缓缓抬起头来,抬头第一句便是问陈婶儿,“给他送饭了吗?”
陈婶儿被问住有些慌了,露出自己做事没做好的自责,“我以为他的饮食起居都由你照顾,所以……”
裴凌疲累的摆摆手,“给他送饭去吧,陈婶儿麻烦你给他喂饭。”
裴凌心想陈婶儿毕竟是女人又是做人母亲的,较之曹三,温柔细心很多,喂饭这种事交给陈婶儿应该不会再喂出什么矛盾出来。
然而陈婶儿送饭进去没多久便又出来找裴凌,“他问你呢。”
裴凌摆摆手,“就说我忙。你喂他吧,他要还不吃就直接扶他睡下吧。”
陈婶儿又进去了,依然是没多久便出来了,“他说他自己睡不着。”
裴凌有些心烦意乱,“你帮他把枕头垫高点儿吧。陈婶儿我累了,再有什么你看着办吧,别喊我了。”
裴凌回房关上了门,鞋也没脱直接上了床。刚一上床,觉得背后有东西,翻身一看居然是多下来的花。裴凌拎起了花,放在枕头上,自己却是侧卧枕着胳膊的姿势看着花。
“对啊。我把人给抢出来的,有责任的嘛,而且他瘦成那样是真的很可怜啊。”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腿脚又不好,世道险恶,总得有人帮帮他啊。
裴凌看着花,眼皮渐渐撑不住,他直觉不对,自己平常没这么容易瞌睡的,可困意来势汹汹让他抵挡不住,像是有人召唤般,最后他合上了眼。
又是那棵树,树上挂着铃铛,可这次晃着的铃铛没响,刮起的风里含糊有人声,又似鬼哭,不由的让人倒退几步想逃。裴凌转身想逃的时候,风刮的更盛了。裴凌停住了脚步,这次他听清了。是个女人在哭。
“求你了。”
“什么?”裴凌扭头看那棵树。
“求你了。”风刮的更大了,刮的裴凌迷了眼,只有抬手来挡,那女声越发的模糊,“求你了……帮帮他……名字……喊他的……名……”
裴凌又惊醒了,这次是被窗户的拍打声给吵醒的。裴凌缓缓起身问,“谁啊?”
“哥,是我。你开门看看。”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