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裴凌内心闪过短暂的慌张,这种偷情漏了马脚的感觉说不上来的讨厌,他此生志愿明明是想活的光明正大些的。还好他不是十年前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了,过去那些不普通的阅历,甚至可以说非人般的生活,造就他这一身厚实虬结的肌肉,哪怕言语如拳带风劈面而来,他自岿然不动。
他不动声色的仔细回顾了昨晚和今早小颜的的神情,都没觉得小颜看他们哪里有些不对劲儿,经过这些天的接触,裴凌清楚小颜并不是一个心眼多的姑娘,要昨天真看到了什么,不可能掩藏的那样好。
难道是越和风在诈自己?他不是因为小颜来试探的,他昨晚亲眼所见,反常的是顺洲,他是为顺洲来试探的?他这么在意顺洲的吗?可他明明讨厌这些规矩,讨厌提醒着他要遵守这些规矩的顺洲。他们之间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关系?
想通了这一点,裴凌照旧打着马虎眼,“没什么,兄弟间有些龃龉罢了,不过说开了也就过去了。”
“说开了也就过去了。”越和风又是那样一副淡淡笑着的样子,可看着却让人觉得不舒服,“是这样啊。”
裴凌隐隐有种感觉,可他说不上来,只是在面对越和风的时候,他总觉得背后发凉。他虽然沉稳可却不是一个敏锐的人,不能立即说出这种感觉是什么。
看他这样,裴凌忽然觉得和他互相试探着兜圈子挺没意思的,干脆敞开了说,“你知道我是仇非林的人对吧。”
对于裴凌突然的坦陈,越和风并无反应只是看着窗外。
裴凌皱皱眉,这人,可真像房梁上的蜘蛛,平常看着没什么动作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哪里织了张网等着你,等你小心注意起来了,他又张着那几条腿缩起来了,像裴凌这样打惯了拳擅长正面出击的人实在有些应付不来这样的。
“老实说,我是仇非林的手下没错。不过我的雇用期已经到了,和他已经分道扬镳了。他要做什么我并不是很清楚,也实在是没精力继续给他做事了,之前和你说的,我只对你隐瞒了我是仇非林手下这回事儿,我表弟从小身体不好是真的,我亏欠他要帮他把身体治好也是真的,正因为我要照顾我表弟所以我没法继续在仇非林手下做事了,没法儿两边都照顾的到。我已经不在仇非林手底下做事了,你扣着我们没有用,还有我来除了和你说明白,也想问你借点香用一下。我表弟体寒,小颜说她有偏方抽寒气,只是要用到的香需要来找你这位少爷。”
裴凌一口气说这许多,不管对方如何反应反正他心里是舒坦了,只是照旧掩盖了赛天仙的身份。
说完之后,越和风仍旧那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看着窗外,对裴凌的这一番老实交待并无反应。裴凌静坐片刻,觉着他是不想借香给自己了,既然如此也不多留,另想办法就是了,起身便要走。实在不行,他背着赛天仙离开就是了,他就不信还能强留他们不成?
可就在裴凌起身那一刻,越和风突然出声,“你知道仇非林在到处找你吗?”
裴凌顿住身形,想想还是坐下了。
越和风偏头看他一眼,“现在你们留在这里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裴凌神情有些难看,他不知道仇非林在外面做了什么样的部署,对外宣称找自己,可真正的目标还是赛天仙吧。到底赛天仙有什么,让他们这样紧追不舍?
“我想问,那你为的什么留下我们?”
越和风扭头继续看向窗外,“你在仇非林手下做事这么久,那你知道十多年前的那件事吗?”
“十多年前?”裴凌的手无意识的捂到了自己肋下。
“十多年前的一场事故,我们这几家人被下了一个诅咒。”
手机响的第一声仇非林立马就接起来了,“喂,人找到没有?”
这几天大陈打过去的电话仇非林每次接起的第一句话问的便是裴凌,“没有。”
仇非林攥紧了手机,“没有?”下一秒他的声音立马飙高,愤怒的起身时扫开了桌上的杯子,“没有,没有,没有!你就只会说没有吗?!那天我们不过只才离开了一会儿,人能跑多远,怎么回头就找不着了?!裴凌,我要他回来!”
电话这头的大陈觉着自己冤,当时明明要离开的是仇非林,这会儿找不着裴凌了知道急了,当时就别甩头走人啊。仇非林总败给自己那点傲气。
“东家,尹家盯着呢,不敢大张旗鼓的找。而且不是还要调查帮聂家插手进来的那个人吗?”
因尹老头儿允诺会帮仇非林拿回仇家主理人的位置,仇非林为了在双方的合作关系中有主导权,一直没说裴凌带人跑了的事情。
“那个跑了的,你查的怎么样了?”
“东家,我们似乎被人盯上了。我查那个人的行踪,似乎有人在跟着我们查。”
仇非林眉头紧皱,觉得自裴凌走后就没一件事顺心的,“是尹家的人吗?”
“不是。”
不是尹家的人,那是谁?话说那尹老头,似乎就知道成天追自己问事情进展,自己却并不派人出手调查,他到底在忌讳什么?
“具体我还没查到。就是觉得事有蹊跷先和东家您说一声。”
为什么没一个办事的人像裴凌那样尽心呢?自打裴凌失去了消息,仇非林总拿身边人和裴凌做比较,越比较越觉得只有裴凌好。仇非林扶额叹着气,“好,我知道了。有什么再联系吧。”
他疲惫不堪的挂了电话,原想自己清静一会儿,可一抬头看见对面拢腿并手,正襟危坐着的代之依,见自己抬头了,代之依一咧嘴,愣是挤出一个笑,只是面笑眼不笑,和他这人的存在一样突兀。
仇非林又忍不住要叹气,怎么就忘了自己还带回这么一个人?对了,带他回来是为了打听帮聂家做事的那个人来着。
“对了,你说他是你什么人来着?”仇非林这几天的心思都在找裴凌这件事上,每每派出去的人送回来的消息都是没找到,这让他有些心力交瘁。
“哦,他是我师兄。”
仇非林此刻已经懒得和眼前这脸皮嫩的小子兜圈子了,“说说吧,你师兄和聂家什么关系,当时又为什么紧盯着裴凌不放?”
代之依还指望着仇非林帮自己的师兄洗脱杀人的嫌疑,因此仇非林这会儿问了他便老实答,“裴凌身上有样东西,那原本是我师祖传下来的,我师父临终前有交待要拿回那样东西。”
“裴凌身上有样你师祖传下来的东西?”仇非林仔细回想了一下裴凌平时的装扮,他对裴凌这个平常连手机都不常带在身上的人,身边都有些什么很是了解,毕竟自己将裴凌从地下拳场带出来的时候,他的那一身行头一眼就能看个干净,实在是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说起来,也就他脖子上带的那块平安牌还算醒目。
仇非林第一次见裴凌的时候,他不过穿个毛边的短裤,其余东西一律没有,裸身光脚的上场,一身结实的麦色肌肉还算是引人注目,再就是脖颈间的红绳,和对手打拳时的一个旋身甩腿,脖间红绳一飞,木牌因力甩出,又因裴凌的收势甩回,啪一下结实贴合在胸肌上。
倒是那次,因为那个平安牌,仇非林才额外注意到了裴凌,看那制式分明是国内的风格。因为那一块木头牌的注意,仇非林后来特地去打听了这个人的来历,没想到时间吻合,再仔细一问,竟就是自己要找的人,那个在码头和尹承宇有过接触的人。
不过后来仇非林将人带走,给裴凌配上一身衣服。裴凌正经穿起了衣服,宽松的衣服下肌肉虽然还有迹可循,可他脖子间常带的那块平安牌被收进衣服里,仇非林倒也不常见了,更别提会注意到那平安牌上的两颗不会响的铃铛,只当是点缀平安牌的配饰。
“你说的不会是他的平安牌吧?”
代之依虽然救兄心切,可师父交待的事情他万不敢随意透露。他虽然年纪小,可毕竟见过的人没有上万也有几千了,该有的心眼也不会少,况且那东西的功能那么邪乎,谁知道说出来之后面前人会打什么主意呢?所以他只含糊点了一下头。
仇非林记得裴凌好像很重视那块平安牌来着,他说自己虽然命途坎坷,可有这东西保佑,他的下下运勉强变成了下运,好歹保住了命,自己还能从拳场里出来,一日能有三餐且能睡个踏实觉。而且他说,不知道为什么戴着那平安牌,他才有活下去的动力,每次被打倒都想着算了要不就到这里吧,想要闭上眼诸事不管的睡个长觉的时候,冥冥之中总有股力要他站起来,脑子里总有声音,不是鼓励的声音,是祈求的声音,求他起来,求他回来,他说这或许说不定就是自己十分渴切想要踏回故土的原因。
“你师父传下来的平安牌?那怎么会到裴凌手上?”
“我师父说他曾被好心人相助,为了报答将那东西赠与出去了。后来他又知那人生了事故,所以临终前叮嘱我找回。”
被好心人相助?听着是裴凌这个老好人会做的事情,后来出了事故,裴凌也确实出事被人卖去了东南亚。这么说来没有纰漏,都很符合裴凌的性格及事迹。
可仇非林还是觉得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