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突发祸乱,禹都近来城防也稍有疏漏。
加上和央金国那一战,禹都也伤亡惨重。
裴今新受伤,快到午夜时分医师和仆从才从他房间里撤出来。
但禹都再怎么也有底子在。
城防林密,将军府中也多重守卫。
裴今新不知道郁知夜是怎么绕过众人视线安然进到他房里的。
裴今新半夜更是发起了低烧,听人声音如隔层纱。
放在床侧的刀举起,也不过是负隅顽抗。
过了好几秒,裴今新才从黑暗中辨认出来人轮廓。
更是疑惑。
央金国将军深夜潜入,欲为何事?
匕首抵在脖间,力度却不重。
裴今新并没有直接想要取对方性命的念头。
“认得我吗?”郁知夜一动,刀锋才划出细小血珠。
郁知夜松开捂着裴今新的手,转而握向对方拿刀的手腕。
“郁将军。”裴今新眉尾露出微小的弯动,为陷入相对被动的状况而思索。
裴今新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也刻意放缓来掩藏虚弱。
敌国派人刺杀,实不罕见。
但要是敌国将军亲自孤身夜袭将军,那就有点闻所未闻了。
况且,裴今新想,在一方面,要是郁知夜真要来杀他,以他目前状况,恐怕无法抵抗。
另一方面,裴今新看郁知夜举动,也不像是为杀人而来,裴今新倒好奇起来对方深夜来访抱的是什么样的目的了。
裴今新的手腕是热的,而郁知夜手掌却带着凉意,他几乎也没挣扎。
“我是郁知夜。”郁知夜说。
裴今新听见郁知夜轻笑,虽无目睹,但大概也猜出匕首在他脖子上留下了伤口。
奇奇怪怪的人,裴今新想。
然后,裴今新又看见郁知夜伸手解开衣襟,更是越发茫然。
好歹也仍处冬季,郁知夜身上也只着了两件衣衫。
他轻而易举地便露出一大片光洁的胸膛――让裴今新多少有几分牙痒。
同样也是从战场上经历过长时间厮杀的人,郁知夜身上干净得令人难以置信。
也没有累积的陈年旧伤,新添的几道伤痕比起裴今新而言,要少太多,浅太多。
反观躺在床上的裴今新,腰侧、肩膀都被纱布围裹着,寒冬腊月,连厚棉被都不能好好地盖上。
想要好好盖上被子睡觉的人不得安眠,能好好睡觉穿衣的人半夜没事爬人窗台。
裴今新一时不知是想打人,还是想打人。
不过郁知夜也没给裴今新什么胡思乱想的时间。
郁知夜握着裴今新的手,渐渐手心也被裴今新的体温捂热。
拉开衣襟,郁知夜使力握着对方手腕将匕首尖端向下对准自己胸膛。
裴今新到此反而缩了缩眼瞳,手下意识一挣,也没挣脱郁知夜桎梏。
刀尖刺破皮肉向下划,从左胸膛划至右腰,和郁知夜给裴今新留下的那一刀一样的轨迹。
伤口深约一寸,鲜血不停地涌出,倒成了郁知夜身上最深的伤痕。
“你……”裴今新眉头皱得更深,“到底要干什么?”
伤口已成,郁知夜也松开手,随意拿过裴今新放在床边的一件内衫来捂住流出的血。
郁知夜从头连脸色都没有变过,仿佛刀并不是落在他身上一样。
“堂堂将军,借你一件衣裳不打紧吧?”郁知夜说话的语气虽是疑问,但也做了做了,擦都擦了,分明就是漫不经心的一问,“也不必归还了吧?”
裴今新根本没理会郁知夜那个问题。
他百思不得其解,郁知夜究竟半夜过来要干什么?
不是来杀他,难道要是借刀杀人――借裴今新的刀,杀郁知夜自己?
图什么,栽桩陷害吗?
栽敌国对手的赃有什么用处?
裴今新本就混沌的思绪变得更是一团乱麻。
往日素有传闻,说央金国的人鲁莽好战、直来直往,思考事情的方式与旁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