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破镜重圆之休妻的丈夫
次日陈谨言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推门出来,盛夏猛烈的日头晒得他直发晕。
想到柳枝巷的唐依依,陈谨言让蓝香伺候着穿上轻薄透气的湖蓝色长袍,看上去依然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准备去找自己的心肝儿诉诉衷情。
路过正院的时候,陈谨言顺路过去给父母请安,就见永安侯与张氏在花厅里相对而坐,手里拿着一份账单模样的东西,指指点点了片刻,两人的脸上双双浮上了愁容。
“家里拢共只有两万多两银子,就是现在赶着去卖庄子,也没那么快能卖出去。何况真按照蒋云华的说辞,算下来可得赔她二十二万两,这还缺了二十万两呢!就是把庄子铺子全卖了,也凑不够啊!”
张氏一边说一边抹泪,永安侯叹息一声,突然一拍桌子,恨声道:“说是三天,三天不给她银子,她又能如何?若她非要跑到皇上跟前胡乱攀扯,我堂堂一个侯爷,难不成还怕了她?”
张氏一顿,小心翼翼看永安侯的脸色,轻声道:“那就……不给了?”
“不给了!”永安侯一锤定音。
陈谨言在门外徘徊的脚步往回退了退,想要说点什么,最后也只是叹息一声,转身走了。
柳枝巷的院子里,小丫鬟匆匆跑进来,冲唐依依道:“来了来了,世子来了!”
原本正在嗑着瓜子的唐依依迅速拍了拍手,放下了二郎腿,丫鬟们七手八脚将桌子收拾干净,递给唐依依一块帕子。
陈谨言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唐依依怔怔地坐在石桌边,脸颊上泪痕未干,正轻轻抽噎着。
他顿时心疼得不得了,上前就将心肝儿拥进怀里,一叠声问道:“这又是怎么了,可是谁又惹依依生气了?”
唐依依眼里的泪水跟珠子似的滚落下来,语调倒还挺清晰:“依依想到好心办了坏事,让谨言哥哥在那个女人面前丢了脸,心里实在过意不去……都怪依依,明明替谨言哥哥委屈,不过是想给谨言哥哥打抱不平,才跟那个女人起了冲突,最后却害了谨言哥哥,都是依依的错……”
说到这里,唐依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色苍白,几乎要晕死过去,却还分出一只手,紧紧护着下面的肚子。
陈谨言想到即将出世的儿子,原本心里还有的一丝丝不满,早就烟消云散,抱着唐依依心肝儿宝贝儿一顿乱叫,安慰的话说了一箩筐,两个人抱在一起如胶似漆,哪还有半点龃龉。
如此这般解开了心结之后,唐依依重又变成了从前那个娇艳明媚的解语花,与陈谨言说起半月后将至的婚期,又有腹中孩儿诸事,陈谨言原本胸中的郁郁之气,也慢慢消失无踪了。
两人正说得高兴,冷不防院门处传来敲门声,丫鬟开门一看,却有意外之客不请自来了。
秦朗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大步踏进了院中,如入无人之境。但他浑身气质实在吓人,包括陈谨言唐依依在内,竟也无人敢出声拦阻。
一直到秦朗自顾自坐在石桌旁空着的凳子上,陈谨言才从震惊中回过神,当下不满地质问道:“侯爷虽然位高权重,如此长驱直入,私闯民宅,怕也不妥吧?”
秦朗从鼻孔里喷出两道浊气,不屑道:“本侯是为未婚妻索要嫁妆而来,你若能三日内兑现诺言,本侯自然不会再踏足这里半步。”
“什,什么诺言?”陈谨言心虚。
秦朗冷笑:“什么诺言,你自己心里自然清楚。”
他斜瞥着陈谨言,双手交握在一起,稍一用力,就发出卡擦卡擦清脆的声音,震慑力十足。
“顺便回去告知永安侯一声,本侯就不上门叨扰了。半月后本侯大婚,要是本侯未婚妻的嫁妆里缺了些什么……”
秦朗拖长了音调,站起身,居高临下冲着陈谨言笑了笑。
那笑容全然不达眼底,像是冬日里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冻得人浑身发麻。
一直到秦朗出了院门,走得远了,陈谨言脸上的苍白之色,还没完全退下去。
旁边的唐依依早被吓得不敢吱声,这会儿就小心翼翼捅了捅陈谨言,嗫嚅道:“刚才这位镇西侯,说的是什么意思啊?他的未婚妻不是蒋……你,你还欠了蒋云华什么东西没还?”
陈谨言脸色青红交加,也不理会唐依依,站起来转身就走。
“哎哎,谨言哥哥……”
唐依依追到门口,陈谨言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抚了抚肚子,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自从蒋云华与陈谨言和离,原本谋求世子夫人十分顺遂的情况,似乎突然变得周折起来。
唐依依皱着眉头想了想,没什么头绪,只好回到屋子里,把丫鬟都打发了出去,又紧紧关上了门。
一个打着哈欠形容猥琐的男子突然从里间闪身出来,一边嬉皮笑脸地凑过来,在唐依依嘴上亲了一口,一边笑道:“哟,我的小心肝,什么事让你这么发愁,说出来,表哥给你参详参详。”
唐依依见到男子就笑了,十分亲昵地一指头点在他额头上,两人叽叽咕咕说了一通,男子掀起帘子搂着人往里面去,嘴上不屑道:“陈谨言那个软蛋,管他欠了蒋云华什么呢,反正半个月之后你就是侯府明媒正娶的世子夫人,你的福气啊,还在后头呢!”
这话说的唐依依不由娇笑起来,帘子晃晃悠悠,里面两个人已经抱在一起,很快就有暧昧的水声在空间里回荡。
而陈谨言一路狂奔到家,冲到正院把秦朗的威胁一说,永安侯和张氏果然俱都神色大变。
“你,你说什么,镇西侯给蒋云华出头来了?”永安侯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二十二万两银子,这是要我的老命啊!”
张氏也双目无神,扶着桌子才没有直挺挺倒下去。
镇西侯秦朗可是目前皇上面前最受宠信的臣子,如今在京城,镇西侯府每天门庭若市,想要过去钻营的人如过江之鲫,他要是想要整什么人,那简直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哪怕就是在皇上面前说上一句话,对于永安侯府,都可能是灭顶之灾。
跟镇西侯的影响力相比,落魄的永安侯府,可就完全不够看了。
“蒋家那丫头,有个这么大的靠山,从前怎么不说啊!”
永安侯悔得肠子都青了,一时悲从中来,忍不住又踢了陈谨言几脚。
陈谨言:“……”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两日后,蒋家的小院子已经收拾的颇为舒适,正好夏日阳光好,云华正带着陈蕊和几个丫鬟一起晒书,陈谨言就上门来了,随之而来的,居然还有一大箱子的银票。
离开侯府以后,其实云华早就做好了侯府不认账的准备。毕竟她孑然一身,无人做主,二十几万两银子又不是小数目,为了这么多银子,就是杀人放火都有可能,谁会愿意拿出来白白送给她?
看着箱子里整整齐齐的银票,云华一时竟有些不敢相信,随手就蹲下来,缓缓数了一遍。
银票一共有好几沓,上面的数额从一千两到几百两再到数十两,到下面越来越零碎,甚至还有一些零散的金银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