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终须一别
从宁子轩上得山来，到他破阵，足足用了整整一个下午的光阴。然而这三才轮回阵只是莫旗山的峨眉学宫中比较粗劣的守门阵法，算不得什么引以为傲的真本事。
宁子轩也从先前的颇不服气，逐渐的转变了态度，想那莫旗山莫大先生，连一个守山门的阵法尚且让自己耗损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才堪堪破掉。
那么她一身的博学，满腹经纶……
自己先前鲁莽冒失，竟对着如此博学鸿儒不恭敬，但凡想起这一点来，宁子轩的额头上不禁充满了汗水。
“子轩！”不远处一声清脆传来，白雪儿一路小跑，步履飞快，且脸上的表情十分紧张。
“雪儿，你这是……”
宁子轩大为不解，可等到白雪儿走到他面前，从衣服兜里掏出来两枚热乎乎的水煮蛋时，宁子轩恍然大悟。
说到底这是白雪儿关心他，从不语堂中偷出来的鸡蛋给他吃，生怕他饿到。
宁子轩眼睛里充满了宠溺，伸出手来搓着鸡蛋壳，不久后露出白白的蛋青来，一下放入口中：“其实你不用偷偷摸摸的，我可以到不语堂去吃饭了！”
白雪儿一听，不禁朝着四周看了几眼，这才讶异道：“你破了山门的阵法？”
宁子轩点了点头，声音平和：“破了，不过你这位师傅是真高人，对于她来说这样的阵法只能算是五行奇门的入门吧？真不知你这师傅究竟有多牛！”
心中肃然起敬的宁子轩还没主动迈入不语堂，就看见莫旗山和一众弟子重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也算是天资聪颖，竟能一个下午就破了我的阵去，这在我的弟子之中还没有人能够做到。”莫旗山掩藏不住对宁子轩的赞赏之意。
“不过也是，你毕竟是我师兄南怀老头看上的好苗子，若是再笨一些，莫说是他，就算是我也不会要你！”
莫旗山提起南怀仁，眼睛里顿时多了一抹酸楚来，宁子轩先前在省文物鉴定研究所时，曾听过关于这位莫大先生和南怀老头儿的绯闻，据说两人师出同门，莫旗山还是南怀仁师傅莫老先生的掌上明珠，只不过很可惜，的两人没有喜结连理成就一段佳话，反倒是南怀仁出师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了那般情愫。
“莫大先生！”宁子轩抬起头来，目光炯炯：“按照您先前所说，我若是能破了这阵法，就可以随时上得山来，想带着白雪儿下山，就可以下山，对吗？”
莫旗山点了点头。
宁子轩喜出望外，不禁拉着白雪儿的手道：“雪儿你听见了吧！没有时间限制！只要我想你的时候我就会来见你！”
众目睽睽之下，白雪儿羞赧万分，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直视宁子轩那充满了缱绻爱意的目光。
莫旗山冷哼了一声：“小子，我峨眉虽然都是女冠，可我却从未定下只收女学生的规矩，你既通过了我的考验，要不要再通过一个考验来当我的大弟子？”
宁子轩天赋卓然，加上那一双惊世骇俗的宝光之眼，莫旗山自然心动不已。
旁人不知道这双眼的妙处，难道她还不知？
这双眼到了最巅峰之时，甚至可以沟通天地，感受不平！
无论是五行奇门还是易经八卦，亦或者是风水堪舆，何处家兴，这双眼都尽收眼底，若是宁子轩再得了她莫旗山的毕生所学，将来的成就岂是“不可限量”这四个字可以比拟的？
“不了不了……前辈学识渊博，阵法高妙，我……服了！”宁子轩低着头，双手一抱拳。
让他来学这些？
岂不是要跟这些女冠一起在山上先干个三年，而后再选择一门课程，最终学成下山？
若是莫旗山肯将自己毕生所学全部倾囊相授，那宁子轩还可以考虑，可是这一门学问带下山去有什么用？
尤其是还要经历那三年的峨眉女冠生活，宁子轩只要想一想都觉得这是在浪费光阴。
莫旗山看着宁子轩心中带着的那一抹轻蔑，不禁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原来，定下先当女冠三年，再择优进选一门课程，最终学成下山并不是莫旗山的初衷。
而是天数易理、奇门遁甲、风水堪舆、寻宝鉴珍、金石之术这么多课程，却只能选择一样来作为立身之本。
想她莫旗山精通以上全部，即便多年来细心修持，也不免感到力不从心，并且在这些可成立，有的还添加了不容易做到的代价，例如风水堪舆之事，虽是学的风水，可也属打破规则之人，如此就必须要付出代价来，要么残疾要么家中有至亲早亡。
正所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这定数是做选择时一早就定下了的。
罢了，既然宁子轩这小子已经有了三个师傅，倘若再多上自己这么一个，不免引人笑话，难不成这天底下只有宁子轩一人才可以接受她的衣钵？
“你们下山罢，既已谈了这一下午，还有什么未了结的？宁子轩，你可要小心些，若是耽误了我这徒弟学习，我是要到你师傅南怀仁那里告上一状的！”
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候，宁子轩心中五味杂陈。
白掌柜更是泪眼婆娑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一张老脸上双目红肿。
那可是白家的掌上明珠，他白河年宠到大的千金！
“爸，子轩！我跟着师傅学习去了，你们不用担心我。”白雪儿朝着宁子轩和白河年郑重其事的鞠了一躬。
白河年强忍住泪水，别过头去。
宁子轩此刻眼睛里也带着泪，喉咙里涌现出无数的话语来，可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眼睁睁的看着白雪儿冲着他笑，一步三回头的跟着莫旗山去了峨眉山的内部庭院里。
直到十几分钟过去后，宁子轩这才如梦初醒。
白掌柜伸出手来。
宁子轩顿时一愣：“什么?”
“烟。”白掌柜烦躁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颏上的胡须，手指头缝里夹上了一支烟，在烟卷被点燃的那一刻，白河年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白家以后有指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