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你这个不孝子!”
蔚燃的话彻底将蔚东海的怒火烧至顶峰,他拄着拐杖的右手因愤怒而微微抖动,嘴唇轻颤双目欲裂的样子看起来十分骇人。
可蔚燃却似乎还嫌不够,偏偏还要进一步激怒蔚东海,他唇角挂上一微讽刺又随意的弧度,冷声:“还是说你不想被保安抬出去,想被警察拖出去?私闯民宅应该够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你!”蔚东海气得胸口起伏不定,他身后的西装男上前一步要来扶他,他一把将西装男推开,接着就举起手中的龙头拐杖狠狠打向蔚燃,“我今天就好好教训你这个孽障!”
眼看那根结实硬质的拐杖就要抽到蔚燃身上,他却似乎根本没有要躲的想法,蒋声声看蔚东海手起拐杖落,脑子里还没来得及做出思考,身体已经先一步地护到蔚燃面前,不等她再有任何其他反应,那龙头拐杖就猛地划过她侧脸又狠狠劈中她左肩,脸颊瞬间火辣辣的刺痛,肩颈那块也兀的痛麻,像是神经末梢都被人斩断,她腿一软,下一秒已经被蔚燃抱进怀里。
“蒋声声!”蔚燃胳膊从她腰间横过,将她整个人紧紧控制在怀中,他低头看她,眉毛深深拧到一起,尾音有点儿发颤,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被她吓的,“有没有事?他打到你哪儿了?”
蒋声声脸颊又麻又肿,肩颈那片肌肤已经没了知觉,疼得她眼泪水直往外冒。蔚东海那一下力道极重,这是没打到脑袋,不然她能直接痛晕过去。她想起蔚燃以前跟她说他是被他父亲从小打到大的,小时候身上没一块好肉,不由就眼泪水直往外冒,只要一想到蔚燃小时候可能遭遇过的暴力,她心里就酸疼得要命,她愤怒又委屈地死死盯着蔚东海,抽噎着说:“不准你打蔚燃!”
蔚东海显然没料到这么个细胳膊细腿儿看起来风一吹就倒的女孩儿会在电光火石间奋不顾身挡在蔚燃面前,他那一拐杖用了多大的力气他自己心里最清楚,此刻怔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蔚燃却已经气得眼眶都泛红,恨不得冲上去揍蔚东海一顿才好。
可蔚东海到底是他老子,是他老子,他老子......
“操.你大爷的蔚东海!我他妈管你是谁老子!蒋声声要是有什么事,我他妈跟你没完!”
蔚燃忍不了了,上前就要去揪蔚东海衣领,蔚东海身后的西装男见状连忙挡在了蔚东海身前,蒋声声也忍着剧痛抱住蔚燃的胳膊,急声劝他:“蔚燃你别冲动!别冲动!”
蒋声声又痛又担心,温热的眼泪水断了线似的砸到蔚燃手背上,这才唤回他一丝理智,他看她左边脸颊明显红肿,心疼交织愤怒,冲西装男身后的蔚东海吼道:“滚!”
蔚东海始终摆着父亲的架子,即便蔚燃此刻跟头愤怒的雄狮一样随时都会失控暴走,蔚东海却依旧企图拿捏他,冷讽道:“我是你老子!我倒想看看,你要怎么跟我没完?”
蔚燃拳头已经咯咯作响,狰红着一双眼警告蔚东海道:“你最好祈祷蒋声声没事,她今天要是被打坏了哪儿,老子就断阮辞一条腿!蒋声声要是留下什么后遗症,心脏被吓出毛病,我他妈就让阮辞断子绝孙!还有你蔚东海,别整天把自己当一回事,我今天弄不死你,将来有的是时间跟你耗!你最好活蹦乱跳一辈子,不然等你哪天中风瘫了,或是老了走不动道了,你就等着后悔被生下来过吧!”
“混帐东西!混帐东西!”蔚东海怒不可遏,西装男赶紧又重新扶住蔚东海,劝他:“走吧蔚总,大少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再待下去他真会报警,到时候闹得被媒体知道就难堪了。”
西装男苦口婆心劝蔚东海离开的同时,蔚燃也拨通了家庭医生的电话,让他赶紧过来给蒋声声医治,蒋声声其实受伤不算严重,虽然痛到后背一阵阵冒冷汗,但没出血没骨折,就是脸颊红肿肩颈青紫,涂点药酒就行,可蔚燃不放心,执意要家庭医生过来一趟,蒋声声也就没再制止。
蔚东海和西装男离开后不到1小时,家庭医生拎着药箱就赶过来了,给蒋声声细致地看了看,又留下治疗跌打损伤的药酒、医用消毒水、碘伏棉签等一堆东西,交代了些注意事项,接着才拎着药箱离开。蔚燃看蒋声声那负伤的小可怜样,心里又乱又疼,照顾小朋友一样地照顾蒋声声吃饭、给她涂伤口,又伺候她洗漱。
蒋声声着实享受了一把蔚燃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没有不正经的调戏,没有风流的言笑,没有强势的索取,就连在给她洗澡涂沐浴露、替她擦干身上水珠时都没吃她豆腐,他耐心又温柔地照顾着她。可却不像以前那样直白而肆无忌惮地注视她,全程都在避免和她的眼神接触,似乎是不想被她发现他眼角的那一点隐隐的红。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蒋声声第一次见到眼眶泛红的蔚燃,不知道是因为心疼她受伤,还是因为对父亲感到寒心。
经历过今晚的这一出,蒋声声对蔚燃简直心疼得要死,关灯躺进被窝后,蒋声声主动钻进蔚燃怀里,和他面对面抱着,亲他下巴:“我睡不着,陪我说会儿话。”
蔚燃小心翼翼地捧起蒋声声的脸,在幽暗的光线下看她脸颊的那片红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还疼么?”
蒋声声说:“涂完药好多了,没刚开始那么疼了。”
他低下头,轻轻浅浅地吻了下她脸颊的伤口:“为什么替我挡那一下?不怕吗?”
“怕啊。”蒋声声红了红脸,小声说:“怕你被打到。”
蔚燃又温柔地亲吻她青紫的肩颈,声音有些闷:“小呆瓜。那一拐杖落在我身上跟落在你身上能一样么?”
蒋声声没接话,将他抱紧了些,有点儿难受地问他:“以前他打你的时候,有人帮你挡着吗?”
蔚燃轻轻摸了下她头发,声音里有丝若有若无的颓败:“愿意帮我挡着的人,早在生我那天就没了。”
蒋声声听出他语气里的失落,心里麻麻的难受,她抬头看他,凑过去在他唇上嘬吻了一下,说:“以前没人帮你挡着,以后就有了。他要是再敢打你,我还替你挡着,替你挡一辈子。”
蔚燃笑了笑,深深注视她,说:“谁要你帮我挡着。以后再遇到今天这样的事,我要你保护好自己,要你乖乖躲在我身后,不准再让自己受伤。”
他的话像是温柔的暖流,一点一滴往蒋声声心田里流淌缠绵,她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看进他眼底,世界似乎都陷入进一场温柔的静止,一切泯然于无,此刻两人眼里只看得见对方,最后也不知是谁先主动凑近,两人唇瓣慢慢贴到一起,缱绻的长吻过后,蔚燃抵着蒋声声额头,声线低缠:“要不要跟我一起赌一把?”
蒋声声呼吸不匀地小声询问:“赌什么?”
“赌你今晚会不会受孕。”蔚燃覆到她身上,低头吻她潋滟红润的唇,“今晚要是怀上了,我就娶你。”
“怀上?”蒋声声脸瞬间红成番茄,“你想我大着肚子把你领回家见我爸妈?你不怕被我爸妈用棍子打出去?”
蔚燃眸色深幽地看着蒋声声,他要将困扰他数月的抉择交给命运。他没接蒋声声的话,只语调低缓地又问了她一遍:“赌不赌?”
蒋声声绝对不是个赌徒,因为小时候亲眼目睹舅舅因为烂赌活活气死舅妈、把整个家弄得乌烟瘴气、害得她表弟魏哲枫只能寄居在她家的惨事,她可以说讨厌一切赌博赌约等跟赌沾边的东西,但今天的蔚燃太过招人怜爱,他今晚的声音又太过具有蛊惑性,以至于蒋声声在此刻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双手竟主动攀上蔚燃后背,轻声细语地说:“那婚礼我要办两场。”
蔚燃低头细吮她软软的唇:“你爱办十场都行。”
于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钟。蒋声声全身酸疼,气得红着脸瞪蔚燃:“你还是不是人啊!”
蔚燃笑着把她抱进洗手间洗漱,说:“看到你就不是了。”
他把她放坐在盥洗台上,帮她挤牙膏,凑过去捏捏她尖细的小下巴:“在你面前只想当禽兽。”
蒋声声拍开他的手,嗔笑:“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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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声声发现,自从她为蔚燃挡了那一拐杖后,蔚燃对她就比以前更宠了,接下来大半个月时间都跟她黏在一起,开始主动提醒她喝牛奶吃维E,会时不时给她准备一些小礼物小惊喜,给她挑选好看的本子、笔、甚至是贴纸,满足她写日记时的一些小爱好。不管工作到多晚都会回家,会将她做的饭菜统统吃完,还会配合她的作息时间早早就上床休息。
他似乎笃信她肚子里已经开始慢慢孕育一个小生命,这段时间生怕她磕着绊着,大夏天的连冰水都不给她喝,不让她熬夜,甚至这大半个月都不曾碰过她,每晚只老老实实抱着她睡,蒋声声心里既甜蜜又想笑。
两人度过了一段十分恩爱的时光,蒋声声完完全全被蔚燃泡在蜜罐里,对他的喜欢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她想,要是真能怀孕也不错,一个流淌着她和蔚燃血液的新生命,是他们爱情的结晶,也是他们一辈子的羁绊。小生命会更像她一些还是更像蔚燃一些?千万别继承她的孱弱,也千万别继承蔚燃的臭脾气。最好身高能随蔚燃、长相能随蔚燃、智商能随蔚燃,但脾气还是要随她一点比较好......
这样胡思乱想了好些天,直到周六晚上在家吃饭时姨妈突然造访,这才把蒋声声从对未来子女的畅想中拽出来。不知怎么她竟然有些失落,可蔚燃看起来比她还要失落,她只好安慰他:“以后有的是机会,很多人备孕一年半载才有动静。等姨妈结束了,你要是想的话,我们再继续试试就是了。”
蔚燃没说话,一声不响地吃完了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饭后两人一起在客厅沙发看了会儿电视,蒋声声有些困,就拉蔚燃上楼洗澡歇息,等两人一身沐浴香味地躺到床上,蒋声声就钻进蔚燃怀里撒娇,让他给她揉小腹。他最近将她宠上了天,以至于她现在跟他撒起娇来已经轻车熟路。蔚燃把她搂怀里,手心贴在她腹部给她轻轻地揉,蒋声声简直幸福死了,脸埋进他胸口,话未说,脸先红,咬唇犹豫了半晌才大胆地吐露:“蔚燃,我好喜欢你。”
按在她小腹的手兀地停顿了下,他似乎意外于她此刻突然的表白,没立即回应她的话,这令蒋声声脸愈发红,耳根也开始微微发烫。她抬头看他,见他也在看她,两人视线不偏不倚地撞上,蔚燃眸光不明,没什么语气地问她:“有多喜欢?”
蒋声声难掩羞赧,却仍旧不避不让地迎上他视线,说:“很喜欢。”
“很喜欢是多喜欢?”
蒋声声红着脸:“最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