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莱罗曼米的歌谣（四）
沉默的司机沉默着停下了车，沈声等人站在了这条坡道之下，无论他们试图和司机说什么，得到的永远都只有一句这里就是目的地的回复。
“他没病吧。”露易丝嘀咕了一声，沈声怕她因此惹来麻烦连忙打断了这个话题将注意力引到远处的教堂上，“好了，我倒是觉得这里真的很美。”
一旁的夫妇也对此表示赞同，其中的丈夫亨利率先开口：“这里的建筑物都保持了几百年前最原始的面貌，实在是非常难得的景致。”
妻子玛丽向沈声笑了笑，“我丈夫经常这样，别在意，我是玛丽，我们都是奥地利人，从事音乐演奏工作。”
沈声对于交响乐有一种说不出的好感，“是演奏家吗，我真的很喜欢古典乐。”
妻子笑了笑，沈声看得出她对于自己职业的热爱和自豪，这种自信让她看起来迷人极了，沈声多看了两眼却引来亨利充满警惕的目光。
沈声失笑，识趣的挪开目光，这对夫妻真的很幸福，他仅仅是这样看着就能感受到两人之间浑然天成的温情。
他将视线投向道路尽头的教堂，偏灰色的建筑在晨光的映照下神圣而宁静，温馨的令人心生向往。
沈声向往这样的感情，温和又平静，属于平凡人类的小小幸福。
正因为如此，所以才想要去守护什么。
他重新抬起眼看向已经不远了的教堂，精致的彩窗在光线的照射下显现绚丽的色彩，坐落在周围翠绿的森林之中美好的如同旧时代凝固的倒影。
沈声很难相信这样美丽的小镇竟然会隐藏着恐怖的秘密。
小路上静悄悄的看不到哪怕一个镇民，风带来合唱的声音，沈声几个人慢悠悠的走过去，教堂的大门敞着，门内的镇民安静的坐在教堂内的长椅上排列的整整齐齐，沈声望过去，圣坛前的牧师远远的向他们一点头又接着主持尚未结束的早祷。
沈声不信神，但是他尊重其他人的信仰，他没有出声打扰这一场祷告，此时尚值清晨，拂过耳畔的微风清清凉凉的让人十分舒服，他并不介意参观这样一场仪式。
大提琴低沉的音色在耳边传来，沈声诧异的转头望去，亨利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教堂门口的长椅上架起了他的大提琴，提琴低沉而深情的震颤自琴弦上滑落。
一旁的玛丽扬起长笛加入这场即兴的合奏之中，优美的音色自然的融入合唱之□□同谱成一首华美的乐章。
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沈声的目光从教堂内挪开，或许是因为这一切都美好的让人落泪，一些并不遥远的回忆也一并浮上心头。
耳边盘旋的是大提琴独有的深厚音色，另一个也时常背着大提琴包的男人的身影悄然浮现在脑海里，只是和正在演奏的亨利不同，他的包中蕴藏着的是欢乐和平静的乐器，而那个男人的提琴包里藏着的是夺人性命的利刃。
那一道幽深如深海的刀光怎么想都和这里格格不入，我怎么会突然想到他，沈声想着想着却不知道自己的唇边有一丝尚未褪去的微笑。
合唱的声音逐渐低下去，长笛拉出一个漂亮的长音作为收尾，沈声如梦方醒般重新望向教堂内。
他好像看到了圣坛之上的牧师充满温和的笑着又一次向他们点头致敬。
早祷结束了。
镇民们从长椅上站起来三三两两安静的离去，不知道是不是沈声的错觉，这些人的态度似乎变得和蔼了许多，起码比起先前来送食物的人而言，这些人的态度算的上亲切了。
圣坛上的牧师向着他们走了过来，他一身朴素的黑袍子长长的笼罩下来，看起来既质朴又和善，给人的感觉舒服极了。
他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欢迎你们，远道而来的客人们，愿伟大的主保佑你们。”
在场其他三位同样信教的同伴画十回礼，沈声只能点了点头示意，“我可以参观这里吗？”
和蔼的牧师欣然应允，他风度极佳，四十几岁的年纪，相貌同样英俊出色，精神状态看起来也相当年轻，实在是一位看起来就很难不喜欢他的牧师。
他的英文相当流利，听不出一点夹杂口音的痕迹，“当然，请自便。”
沈声觉得他这种说话的腔调有些莫名的熟悉感，但也没在意，得到了允许就打量起了教堂内的布置，而另一边牧师却叫住了演奏家夫妇：“还没有为您们刚才出色的演出道谢，这美妙的音乐让整场祷告都变得更加完美了。”
“作为专业的演奏者，这是当然的。”亨利并不是一个足够谦虚的人，但是他说话却也并不难听，“您带领下的祷告同样打动人心，我很久没有感觉到这么平静了。”
牧师却只是谦和的笑，话锋一转，“您能虔诚的祈祷，这很好，我们这座小镇很小，教堂想必也没有您演奏过的音乐厅那么宏大，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荣幸能够邀请您作为今年歌会的演奏者之一？”他又看向玛丽夫人的方向，“当然，您也在我们的邀请名单上。”
玛丽夫人很开心，“哦，我的荣幸。”
她和她的丈夫不同，她从不吝啬于赞美之词，“您是一位很好的牧师，刚才的合唱同样美妙极了，有您在，这座教堂一点也不逊色于圣斯特凡大教堂。”
她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不过您可以直接邀请我们作为演奏者吗，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
“当然没问题，女士。”牧师怀抱着厚厚的圣经，“事实上歌会最早就是从教堂开始的，如果您愿意参与到其中想必一定会为歌会添色不少。”
玛丽的丈夫比玛丽更心急，“太好了，那么什么时候我们可以参加合奏的排练？”
牧师唇角微弯，“如果您愿意的话，随时都可以，不过考虑到您刚到此地，今天还是好好浏览一下这里的风光吧，每一个莱罗曼米人都为她的美丽而深深自豪。”
沈声的注意力则完全不在此处，他此时正在不错眼的打量着这座并不大的教堂：
‘[侦查]50/40失败’
教堂内部共分为两层，二楼是一个回形的走廊而一楼则是整整齐齐的排开了十三排长椅，沈声粗略估算了一下，一排四把长椅，这个教堂大概能容纳二百多人，这的确算不上大，也就是一个乡下小教堂的标准大小。
沈声对于宗教方面的知识完全谈不上了解，也看不出来这座教堂里其他的布置如何，他能做的只是像一个好奇的游客一样四处拍照，反倒是身旁的露易丝提出了一点意见。
“好奇怪，我竟然都没有见过。”
沈声诧异的侧过头，“见过什么？”
露易丝指了指教堂内的彩绘，这些曾经绚丽的壁画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已经逐渐褪去华彩显得略微黯然，许多线条也变的有些模糊不清了起来。
“虽然我也不是什么特别有研究的人啦，但是我母亲是相当虔诚的教徒，圣经故事我也是从小听到大的，但是这上面的故事我竟然一个都认不出来。”
“这并不令人意外。”接话的是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牧师，“事实上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修缮过了，莱罗曼米一向比较・・・・・・”他斟酌了一下用词，“・・・・・・传统，所以和外界的往来并不多，我真心希望这座小镇能变得更有生气一些，这座教堂也需要一笔小小的修缮费了。”
露易丝明显对于牧师这个类型的男性也有不小的好感，她眼前一亮，热情道：“这里很美，我相信没有人会不喜欢它，莱罗曼米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天知道她刚刚还在抱怨这里生活的不便。
沈声无意打扰他们，继续努力观察着壁画指望能得到什么信息，至于骰子？算了吧，骰子在有数值的时候往往相当好用，但是他对于神秘学或者历史都没什么研究，滥用骰子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这里画的，是・・・・・・”沈声略微皱着眉凝神仔细辨别，“是树吗。这是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