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莱罗曼米的歌谣（六）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沈声苍白着脸色摇摇头，自从离开饰品店开始他的脸色就一落千丈，一副要吐不吐的表情，先前本来想试探的事情也无疾而终。
他刚才在店里为了不露怯强撑着不动声色，实则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状态都说不上好。他被A先生训练出来的应激反应纵然有效，但确实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属于将精神上的疼痛专业给身体的范畴，他纵然已经在训练里逐渐能够忍受这种痛苦了，但是同时还要保证自己不落下风就困难了许多。
更何况他并不是真的没有受到精神冲击，过分的敏锐让他仅仅是一瞬间的对视就感觉到太多不可名状之物，尽管有所防备，对于人类脆弱大脑的冲击仍然不容小觑。
‘[意志]78/60失败’
‘[sancheck]3/6’
‘目前剩余理智57点’
骤然失去足足3点理智无疑是相当强大的精神冲击，而这仅仅是对视了一瞬的结果，这件事无疑是又一次提醒了沈声他所正在接触的，所在对抗的一切都是什么样的怪物，而他自身又是怎样行走在一条不归路上。
嘴唇被苦涩的抿起，沈声用力闭了闭眼睛，感受着心脏缓慢又坚定的搏动，生命的感觉格外清晰。混乱的思维之中黑暗粘稠的物质尚且在肆虐，退缩之心却已经荡然无存。
就算逃又能逃到哪里去，沈声自己就是一个绝佳的靶子，被人盯上注定无法回到原本的生活中。更何况他的母亲显然也被卷入其中，作为一个成年男性，他绝不会对自己母亲可能的困境束手旁观。
“有水吗？”
露易丝摇了摇头，“你等一下，我去买。”
“不用了。”说话的不是沈声，昨天见过的俄国男人打断了露易丝的动作，“喝我的吧。”他从随身携带的包里取出一瓶水拧开递给正难受的捂着嘴的沈声。
沈声没有和他客气，接过水向嘴里猛地灌了几大口，春日尚且有些发凉的矿泉水自喉咙滑下，冲开粘稠在一起的五脏六腑，沈声顿时觉得精神都随之一振。
“多谢。”
“不用。”俄国男人打量了一下沉声，向着露易丝道：“你男朋友看起来身体不是很好，你们应该注意一点。”
沈声险些把水喷出来，他一边咳嗽一边摆手，“不是不是，你误会了，露易丝小姐和我只是刚刚认识。”他生怕对方不信，又连忙补充了一句：“她就像我的小姨一样。”
沈声不敢去看露易丝的表情，他连着向一位不到三十岁的女士叫了两遍小姨，对方没骂他都算是有涵养了。
伊万眼前一亮，向着露易丝发出了邀约：“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一起喝一杯？”
露易丝被沈声气得不轻，当场便爽快的应下来省的继续看沈声这张让她又爱又恨的脸，踩着高跟鞋哐哐哐的就跟着伊万爽快的离开了，只剩下沉声一个人留在没什么人的街上。
沈声握着尚未喝完的矿泉水，只觉得这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
他没有急于继续调查，慢条斯理的站在街边把整瓶水都喝了下去才不急不忙的走到垃圾桶旁将空瓶丢了进去。
他在培训期间学到的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要觉得自己没问题而强撑，无数先辈已经向他证明了这个结论的真实性。
经历这一番折腾，时间已经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两点多，沈声今天受了刺激掉了3点san，不想继续刺激可怜的神经，决定今天就只在街上转转打听一下消息就好。这座小镇的居民比他想象的更加警惕，先前感觉到的视线也并不是幻觉，他站在这条街上，只觉得背后有无数道目光无声的凝视。
他决定买点东西，街角的花店看起来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经营花店的是一位四十岁上下的夫人，和镇子上的其他人相比，她长的并不算出色，相貌平平，但是周身的气质却让人感到舒适，她就像一位再平凡不过的家庭主妇，温柔又和善，心肠也不硬，修剪花枝的模样沉默而安静。
“夫人有什么花推荐吗？”
女人惊讶的抬头望向沈声，似乎在惊讶花店竟然会有顾客光顾，又或者是惊讶于沈声的英文，她局促的放下园艺剪在墨绿色的围裙上擦了擦手。
她看起来有些紧张。
沈声试探道：“推荐一点外地人会喜欢的吧？我是来这里旅行的。”
她似乎变得更加无措了一点，紧张的揉搓着围裙，脸上的笑容有些拘谨，她也用英文回答道：“我想，向日葵如何？”
她好像很少同陌生人说话一样，说话有些磕磕绊绊的，沈声甚至觉得她有一点语无伦次：“我是说，呃，也许你会喜欢？”
沈声相当体贴，并没有为难这位女士的意思：“是的，我很喜欢这种花，您的眼光很好。”
和善的夫人顿时松了一口气，“你能喜欢就太好了，事实上，其实这里一年也不会有几个游客，我也不是很了解游客们的喜好。”
沈声接过她包好的一束向日葵，“谢谢您，我很喜欢这种花，沉默忠诚的爱，感谢您的祝福。”
沈声拿出钱夹准备付账，却没料到夫人的话打断了他的动作：“其实向日葵还有另一种花语，无望的爱。”
沈声有些疑惑的望向花店主人，阳光温暖的照耀在向日葵金灿灿的花瓣上，但是女主人的表情却有些许阴郁，她似乎想诉说什么，但是花店外来访的身影阻止了她。
来人是一个身着警察制服的中年男人，相貌秉承着莱罗曼米一脉相承的出色，身形挺拔，俨然一副精英的样子，他看起来和女主人很熟悉，熟稔的靠在花店的玻璃门上：“日安，夫人。”
他不太友好的打量了一眼沈声，“看起来这里有些外乡人打扰了您的生活，我奉劝您最好同他们保持距离，他们会污染我们的信仰。”
沈声面上八方不动，心里默默记下得到的信息继续听着他们两人之间的谈话。
警察站直了身体扶了扶头上有点歪的警帽，“事实上，您知道的，外乡人总是很危险，尤其是您的丈夫已经无法顾及这里的情况下，况且您应该记得，您的丈夫就是・・・・・・”
沈声没有错过夫人脸上一闪而过的黯然，她点了点头向对方道谢：“我知道了，多谢您的关心，喝杯茶再走吧？莫林一定也很想您。”
紧接着她有些歉意的向沈声摇了摇头：“很抱歉，您能够先离开这里吗，这束花就当做是我送给您。”
沈声从善如流，事实上他已经得到了远比他想要的更多的情报。
这位好心的花店夫人的丈夫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已经过世了，但是在他们的叙述之中就仿佛他还生活在这座房子里一样，只是无法和现世之人交流。
而且他们的信仰，听起来也很有问题。但是沈声今天上午去过教堂，那座小教堂实在看不出什么不对的地方，前去祈祷的镇民也没有狂信徒的样子，牧师先生也完美的如同标尺。
但是这并不能代表什么，念及已经失踪的导游先生夜晚不要外出的嘱托，沈声对此持保留意见，这个小镇上或许还有一个他并未发现的神秘教派，正是这个教派导致了如今的诡异情形。
那个诡异的小女孩怎么看也不像是正常的人类，或者说恐怕她根本就不是人类。
时间已然不早了，太阳逐渐向西方移动，沈声无意尝试在天黑前不会到住处的后果，现在开始往回走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小镇并不大，沈声来的时候也有记住大致的道路和方位，并没有费多大的力气，沈声就慢慢沿着道路找回了被安排好的住处，这是这座小楼前现在看起来似乎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