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血液缓慢地落入瓷瓶中，林棠揉了揉有些闷痛的心口，想着这几月在青竹教学到的东西。

赵归的炼药术很强，只可惜他执意安之一隅，否则若是放在外面，也算是个能受众多修士追捧的天级炼药师了。

以血液为引的炼药术，其实并不如以普通药草为引子的炼药术简单。一个是因为用来做药引的血液总含有强大的力量，一不小心就会和药火或灵药产生反应，另一个就是掌握不好剂量。

好在林棠已经练习过多次，虽然用的是灵兽的血而不是他自己的血，但是总归方法还是一样的。不过饶是如此，等他成功练出一炉子药时，也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天都快要大亮了。

“估计你现在过去，魔尊的毒已经发作完毕了。”寒灼说。

林棠觉得也是，他打了个哈欠，将药收好，钻进了被窝。

“那就等我睡一觉再送给他。”他含含糊糊道，“反正都是要我跑的业务......”

他陷入了沉眠，并又一次梦到了那个总出现在他梦中的少年。

梦中的景象依旧是在石洞中，面容模糊不清的少年面前是漆黑的药炉，熊熊火焰在燃烧。

林棠一眼就看出少年放草药的剂量不对，他还没来的及做出什么反应，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一动，将少年拉到了怀里。

紧接着药炉便颤动着爆炸了，但爆炸了无声息，如同被什么透明的罩子包裹了。

“错了。”林棠听到自己说。

“哪里错了？我明明是按照你说的来放的。”少年的语气满是懊恼。

“多放了一株。”他说，“以血液为药引，你的血液中含的灵药剂量太大，多方了哪怕一片叶子都会引起能量的饱和。”

“那我再试！”

少年一股脑就要爬起来，林棠感觉到自己这副身躯想要拉住他，但却虚弱的连手都很难用力。

“......不必了，你救不了我。”

“可是你说了――”

“我会撑到你帮我带回信物的，也会给你你需要的丹药。”他静静道，“但是我还是会死，所以不必费力气。”

少年静默了片刻。

“我不想你消失。”少年忽然说。

林棠注意到，他说的是“消失”而不是“死亡”。这副躯体似乎也意识到了，他问：“消失？”

“离开我，消失在我的世界，去到别的地方......我不想再这样了。”

少年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和他那一直清脆的嗓音，就像是二重奏般回响在林棠耳边。

“不要再离开......从我的世界消失了。”

“林棠之。”

有什么湿润的东西舔舐着他的手心，林棠推了一下，摸到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汪！”

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将林棠一下从梦中惊醒，他一睁眼，就看到了一团雪白的东西凑到了他的眼前。

“你是......小寒？！”

林棠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他猛地做起来，看向趴在自己身上的小狗。

“小寒？！是你吗？！”

林棠一直以为小寒早就已经从那片荒郊离开，它虽然小，但也很讨喜聪明，应该能跑到镇子上被其他人收养。

而现在，他熟悉的小毛球长大了，但林棠照顾它许久，从它圆润的眼睛和欢喜的神情就能确定它是之前的小狗，所以他着实没想到还会有再见到小寒的一天。

“汪汪！”

小寒的尾巴几乎摇成了一朵花，它兴奋地在林棠的脸上舔来舔去，嗷嗷叫着。林棠也高兴地抱着它好一会儿，直到寒灼剑轻轻鸣响，他才意识到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

“啊......老板。”

黑袍的魔尊已经在旁边站了很久，见他看过来，才似笑非笑地抬起眼。

“醒了？”

“谢谢老板！”

小寒还在他身边晃来晃去，林棠一下就明白是谁将小寒带了回来，他有些激动地翻身下床，来到陆无常身边。

“真的很感谢！”

我错了，我竟然还觉得老板不好，是我思想觉悟不够高，我以后一定会加倍努力打工！

他眼睛亮亮地看着陆无常，清澈的眸子像是盛满星光。陆无常凝视着他许久，才道：“昨日，棠之似乎还不太愿意来无光域。”

林棠呆了一下。

“今日，因为一只狗儿，又对我感恩戴德。”

林棠怔住，兴奋的神情微微收敛。

他喜悦的感情似乎又一次被陆无常一碗水浇灭了，但林棠已经习惯了，他调整了表情，说：“我没有不愿意跟着老板来。”

“我以后会努力为老板效忠......我说了的，我说到做到。”

陆无常救过他，这次又救了小寒。林棠本来要对他效忠就是要还他救命之恩，现在再加上小寒，他更不会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