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好不容易找到合适的机会,结果被拒绝了。
蓟云暖抿了下唇,没有在谁买晚餐上纠缠,问她道:“这次你要演的角色是什么?”
“不知道,荀老师没和我说演谁。”范初阳想到那份翻了一遍的剧本,想了想道:“里面的角色我都挺喜欢,演谁都可以。”
蓟云暖对剧本并不好奇,但他在找话说,所以问道:“是个什么样的故事?”
要是现在不在外面,范初阳能给他把整出戏都演一遍,然而现在两人挤在伞下,她的手里还拎着一半的晚餐,限制了她的发挥。
她在心里念叨了一声可惜,然后兴致勃勃,绘声绘色的把这部戏给他简单描述了下。
戏说完,范初阳意味犹尽,蓟云暖推开门:“进去吧。”
她还没有从乌云,大雨,伞下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于亮着灯的走廊上,以及更明亮的室内灯光正在她的面前,以及室内温暖的气流铺面而来。
“嗯,嗯好。”她有点发愣,但畏寒喜暖的身体已经自动走进门。
蓟云暖在她身后把伞放在外面,才走进来关上门,自动接过她手上的另外一半晚餐,连同他手上的一半,一起从包装里拿出来放到桌上,遇到了一个小问题。
“初阳,你是喝粥还是吃馄饨?”
生煎、锅贴还有辣白菜能排成一排放桌上,但是粥和馄饨明显是晚餐的主食,一人一份。
他的声音拉回了范初阳再次离家出走的精神,她把外面穿着的大衣脱下挂到门后,走到桌子旁,无所谓道:“你想吃哪个?剩下那份给我就行。”
蓟云暖自认为对她喜欢吃的东西有一点了解,但并不包括她更喜欢喝粥还是馄饨,他也不知道该把哪份拿走,剩下来刚好是她更喜欢吃的。
他犹豫着把看上去卖相更好的粥放到了她习惯坐的那边,把馄饨放在了自己面前。
事实证明,她喝粥也喝得很开心,也看不出想吃馄饨的样子。
“你还没有开始吃……那馄饨分给我一个可以吗?”
看来还是想吃的,蓟云暖还没用过勺子,从碗里舀了一个胖乎乎的馄饨,问她:“放粥上?”
“嗯!”范初阳看着馄饨从勺子上滚出,落到她的碗里,暗自决定只有五个的牛肉锅贴,她只吃两个,剩下三个都给蓟云暖。
她没有估计错两个人的食量,最后买的晚餐全都吃完了,刚好饱足,没有吃撑。
只要不演戏,她就不用控制食欲,也不用控制摄入的热量,吃得开心就好,至于从剧团出来前,荀老师耳提面命的绝对不能吃胖,范初阳自信地告诉自己,就吃几天,不会长胖的,而且她还在成长期,正常吃饭才是对的。
于是在吃饱之后,精神也很放松的情况下,她很容易就生了困意。
等蓟云暖把桌面的餐盒都扔进垃圾桶,转身一看,她已经就侧卧在沙发上,蜷着身体闭上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沙发的地下铺了一大块毛毯,这是入冬之后,她偶尔回来的那一天,觉得坐在沙发上,脚落在光光的地板上太冷了,说让人来铺块地毯,第二天就铺好了,范围则远远不止沙发那一处,除了沙发覆盖的面积,还有一大个弧形内全部都是地毯。
深棕的短毛地毯,很厚实,看着也很温暖,踩上去隔绝了地板的凉意,为了让这块地毯完整的出现,她昨天回来之后,两个人把原来就在沙发旁边的桌子推走,换到了靠墙那一面。
蓟云暖将室内拖鞋留在了地毯外。
是的,室内拖鞋,这也是范初阳买的,她到了冬天之后就像是得了看不到毛绒绒会浑身难受的某种病症。
门把手上套了毛线织成的猫爪子,地上铺了地毯,沙发上捂手的电热水袋一个是兔尾巴样式,连他的画笔都没有被放过,穿着不同颜色毛线织成的猫咪套头衫。
然后她盯着在穿在短靴里的脚起了新的想法。
房间里过了两天多出来两双毛绒拖鞋,她的那双是米白色,上面有两个长长的兔耳朵,他的这双是灰色,有两个圆圆的熊耳朵。
蓟云暖不是没有反抗过,哦,他确实没有反抗过,他只是说服了自己:想多了解一些她的兴趣爱好并没有错。
他平时还是穿着自己的鞋子,就只有来到这个房间后为了维持地板整洁,会换上她准备的灰熊拖鞋。
每次换上,蓟云暖都会看着这双拖鞋一会儿,这时候在想些什么他自己也不太清楚,就是很奇怪地,会多看两眼的心理。
刚才脱鞋的时候,他也不由自主多看了两眼。
穿着袜子的脚踩在厚实的地毯上,吸走了所有落地的声音,以至于一直到蓟云暖到了熟睡着的少女身边,她也没有半点反应,还是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侧卧睡着。
侧着睡觉容易压着胳膊,一觉起来估计会胳膊疼,蓟云暖在她身旁站了会,没想到怎么改变她的姿势,倒是注意到了另一件事情,光太亮了。
他又走出了地毯边缘,将她这一侧的灯光关掉,留了他那一侧的灯光还开着。
关了一半的灯,教室里原本明亮的灯光瞬间柔和了很多。
窗外的雨还在哗啦啦地下着,但窗户都紧闭着,传到室内只有稍许雨声,很是静谧。蓟云暖安静地回到了她身边。
熟睡着的少女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剪头发了,今天是周末,她没有怎么打理,就随手用黑色的发绳松松地扎了起来,现在散开来有些贴在穿着毛衣的背上,也有几缕粘在了白皙的侧脸。
蓟云暖伸出手,靠近她脸颊上乌黑的发丝。
这双曾经被范初阳比作就是骨头覆了层皮的手在营养跟上的情况下也有了变化,他的手就骨节来说,不会过于粗大,也不像女孩那样过于纤细,恰到好处而显得修长有力,骨肉均匀后,苍白的皮肤覆上,比石膏像细细雕琢成的手指还要精美,像个艺术品。
指甲超出游离线一点被修剪成圆弧形,干净而清爽,与指尖的腹肉平行,就算碰到最先感受到的也只是指腹的柔韧。
常年执着画笔的手力道掌握地刚好,拨过她脸颊上的头发,曲着的手指也轻轻摩挲过她温暖柔软的脸庞,她的脸上有睡熟后的红晕。
他没有忍住,小声道:“好可爱。”
说话后他被自己吓了一跳,立刻抬手捂住自己的嘴,这样静默几秒后,她毫无反应,蓟云暖也松了口气。
温热的呼吸贴着手心铺满指缝,他想起来刚才用的这只手去蹭过她的脸。
他狠狠闭了闭眼,想要清除掉这些无妄的杂念,然而却如同扎根似的,他放下手,眼眸停留在了她的侧脸。
这一瞬间,蓟云暖很清楚自己想做些什么,他想俯下身,亲吻她的脸。
不只是理智阻止了他,连生出的这一股冲动都阻止了他,让他只能徒然地坐下来,靠在沙发边,像只守卫主人安全的大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