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陈Z礼……不要挑食
回到病房后，楚烟在椅子上坐下，还在回忆陈正祥刚才的话，就听到陈Z礼淡声问：“聊了什么？”
楚烟回神，惊讶道：“什么？”
陈Z礼冷静重复：“你送他们离开，聊了什么。”
他们？指的是陈正祥和于曼？
楚烟有点不解他为什么不叫爸妈，但她没有多想，只是说：“叮嘱了我两句，注意你的身体。”
陈Z礼表情没变化，从他醒过来以后，楚烟就没见过他有情绪上的波动，这和以前差别太大了，楚烟还是不太适应。
“无论他们说了什么，不用放在心上。”陈Z礼说。
楚烟再次惊讶，目光没有掩饰地看向陈Z礼，带着不解和困惑。
陈Z礼这话……像是知道陈正祥和她说了什么似的。楚烟不禁有些出神，过去一年，她时常觉得陈Z礼和陈正祥不像父子，陈正祥是很典型的豪门大家长，威严、理智，甚至是冷血，虽然他对陈Z礼的态度偶尔会让楚烟困惑，但在楚烟看来，他还是冷血和无情的。
而陈Z礼不一样，或者说过去一年的陈Z礼不一样，他可爱、纯真、善良，熟悉了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小心思，会不动声色地撒娇和缠着她，以便达到目的。相处久了，陈Z礼在她心里就是这样一个形象。即使现在对方恢复正常了，她还是很难把病床上的人和以前的陈Z礼分开。
现在来看，他们父子还是相似的……比如说惊人的洞察力。
楚烟笑了一声，温声道：“嗯，我不会放在心上……别担心。”
虽然不知道陈Z礼怎么知道陈正祥或许说了让她不开心的话，但这个提醒让她心里柔软不少。
陈Z礼没再说话，楚烟倒了一杯水放他床头，说：“明天出院会不会太急了，要不要多观察几天？脑震荡虽然不严重，但没调养好也会有后遗症吧……”
“不用了。”陈Z礼干脆拒绝。
楚烟张了张嘴，把一堆劝解的话咽了回去，安静了几秒，说：“……好。”
陈Z礼闭上眼，楚烟看了看他，拿出手机翻看信息。她很不习惯这样的相处方式，总是去看陈Z礼有没有睁开眼，会不会熟悉地向她讨吃的。
楚烟摇了摇头，思绪无法集中，索性放下手机，后背靠向椅子，盯着窗台上的一盆绿植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陈Z礼睁开眼，双手撑着床想坐起来。
楚烟忙伸手扶住他，感觉他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不由松开了手，虚虚地扶着，问：“你要什么？我可以帮你拿。”
陈Z礼：“洗手间。”
楚烟点了下头，没什么异样地扶着他下床，还紧张地看着他的头，担心会出现头晕恶心的症状。可惜陈Z礼一直是没太大表情的，无论舒服还是不舒服，她都看不出来。
楚烟一时有些头疼，恢复正常的陈Z礼好难相处。
楚烟轻轻吐了一口气，陪陈Z礼走到洗手间门口还没停下，竟是打算陪对方一起进去。
陈Z礼神色有细微的变化，高大的身体挡在洗手间门口，静静地看向她。
楚烟整个下午反应都很慢，茫然道：“怎么了？”
陈Z礼：“不用和我一起进去。”
楚烟不解：“你一个人可以吗？我帮你吧。”
陈Z礼没说话，楚烟解释：“万一你在里面头晕，摔倒怎么办。”
“没关系，摔倒再住院就好。”陈Z礼发言惊人。
楚烟目瞪口呆，陈Z礼走进去，“我关门了。”
楚烟后退一步，陈Z礼把洗手间的门关上，过了十几秒她才反应过来――天啊，她刚才说了什么！
楚烟想找块豆腐撞，又想起陈Z礼回她的那句话：摔倒再住院就好。
这臭小子……楚烟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这么不把身体当回事，完全没有以前那么“惜命“。以前陈Z礼“娇贵”的要命，摔倒了一定要哭唧唧求摸摸求吹吹，顺便再讨一块小蛋糕或其他甜点，不然就委屈可怜的看着她……哪里像现在，竟然说“摔倒了再住院”！
……完全不怕，不在意。
“唉。”楚烟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自己也有脑震荡的症状了。
陈Z礼在洗手间呆了很久，楚烟等着等着又发起了呆。
……
洗手间里，陈Z礼用凉水洗了一下脸，再拿毛巾慢慢地擦干净。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想到了几个小时前车子即将撞过来时自己的反应。
恐惧，惊慌，害怕……他甚至不明白在那个时候，还不算清醒的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多复杂的情绪。引起这种情绪的甚至不是他自己，而是被他牢牢护在怀里的楚烟。
过去一年的记忆，陈Z礼没有丢失，他没有撒谎，甚至很清晰地记得每一个相处的画面、每一句话。他的记忆力向来很好，大脑恢复正常后，这个“特长”也发挥了作用。和楚烟在那个小楼里的每一天，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然而……陈Z礼视线下移，看到了自己身上的白色卫衣，和楚烟身上那件极为相似，被导购调侃为情侣装。他现在可以清晰的描述出当初他第一眼选择这件卫衣的原因……因为想和她穿一样的。
所有的一切，都想和她一样。
陈Z礼张开手，看着自己的掌心――今天一天，从出门起，他们就是拉着手，一开始是楚烟握着他的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他握着对方的手。
楚烟的手很小，和她脸上的皮肤不一样，并不细嫩光滑，中指一侧有薄薄的茧，应该是时常握笔……握笔。
陈Z礼念着这两个字，突然发现他对楚烟的了解似乎仅止步于“翻译工作”，她是做翻译的，平时接很多翻译的活挣钱，除此之外，他对她一无所知。
为什么结婚？为什么有时候觉得她像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有时候又觉得她像为生活奔波的普通人。
陈Z礼闭了一下眼，竟然对自己不了解楚烟这件事有点在意。甚至……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