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你会走，你要抛弃我。”

陈Z礼在路边停了车，手指紧紧抓的方向盘，愤怒、无措、茫然，以及深深的挫败感。

做什么都没用，还是要离婚。

他要怎么做，应该怎么做……才能阻止。

陈Z礼靠到椅背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望着窗外的行人和车流发呆。

他不知去哪里……回公司？

陈Z礼眉宇间浮现厌倦，轻轻闭上眼，最后还是回了公司。

很可笑，无处可去时还是去了让他越发厌烦的公司。

……

楚烟知道肯定联系不上陈Z礼，但还是在第二天早上给他发了信息，不出所料没有回复。

楚烟不意外，处理完工作上的事后就约了律师。律师建议如果想尽快离婚，还是尽量征求配偶同意，直接办理手续最方便。如果配偶执意不离婚，那么只能起诉，对方无过错的情况下，第一次不会判成功，要等六个月后再次起诉离婚，才能成功，或者现在开始分居两年，起诉离婚。

说来说去，只能起诉。

楚烟不想和陈Z礼走到这一步，律师问她男方是否有过错，尤其是出轨等严重破坏夫妻感情的过错。

楚烟摇头，律师所有举的例子，陈Z礼全部没做过，甚至还拟过赠送财产的合同，财产包括所有婚前收入。

律师表情复杂，从各方面看对方都没有离婚的理由，但他们当律师的见识多，感情这种事，外人看不真切，只有当事人才清楚。

律师没有多劝，只是让她考虑一下。考虑好了再来找她，准备材料向法院起诉离婚。

楚烟离开时还有些恍惚，在公交站台坐了好一会，然后给陈Z礼打电话，没人接。她组织了一下措辞，把咨询律师的事说了，信息的最后写到：Z礼，我不希望这段婚姻最后的画面是在法庭上，不要任性了，和平的结束，好吗？

发送信息时，楚烟苦笑了一声，她从来没想过会在陈Z礼身上用到“任性”“孩子气”等话语，但事实就是，在离婚这件事上，陈Z礼出乎意料的孩子气，让楚烟迷惑。

陈Z礼收到信息时正在开会，他没有像上次一样把手机交给秘书，而是自虐一般等着楚烟的消息。

他知道，楚烟肯定是会联系他的，也会说出和之前一样让他难受和痛苦的话。

陈Z礼面无表情扫了一眼短信的内容，耳朵里听着员工们的汇报，生生熬到结束，布置完工作计划便离开了，没人发现他抓着手机的手背青筋浮现，像是要把手机捏碎。

陈Z礼克制所有情绪回了办公司，把短信内容看了好几遍。按住额头，狠狠揉太阳穴。

晚上有个应酬，和合作方吃饭。合作方是个白酒爱好者，一见面就倒了小半杯白酒，开心地热场子。

陈Z礼其实不太出席这种场合，敬酒环节也大部分是助理和秘书挡下。

陈Z礼今天带了两个助理，面对合作方的敬酒，却全数接受，氛围正浓时，服务员分别端上红酒和啤酒，陈Z礼便一杯接一杯，红白啤混着喝。

两个助理看得胆战心惊，几次帮忙挡酒，陈Z礼全部拒绝。

合作方不敢勉强陈Z礼，甚至还调侃岱安集团员工福利好，助理不用替老板喝酒。

陈Z礼不置可否，淡淡回应了两句，便接着喝。合作方十分开心，甚至把早已谈好的价格降低了两个百分点。

助理们兴奋，陈Z礼却没什么表情，只是一杯一杯地喝酒。中途出去了一趟，步伐稳健，看不出异常，回来时眼角微红，脸色苍白，但仍旧没有醉了的模样。

两个助理对视一眼：陈总原来酒量这么好啊！

饭局结束后，众人都走了，陈Z礼坐在椅子上久久没动，助理担心道：“陈总，您还好吗？”

陈Z礼嗯了一声，闭了闭眼，“我去一趟洗手间。”

十分钟后才回来，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脚步也开始虚浮。

两人赶忙搀住他，陈Z礼像是突然醉了，完全站不住。好不容易上了车，一个助理问：“您去哪里？回家吗？”

“回家？”陈Z礼声音低沉，重复，“回家……”

助理拿不准他的意思，“还是回公司？”

陈Z礼闭上眼，“回家……回陈家……”

回楚烟在的那个家。

“好的。”助理说着发动车子，因为担心他喝多了不舒服，一路开的很慢，到陈家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陈家人自然已经睡了，助理们扶着陈Z礼进楼。楚烟还没睡，听到动静下楼，看到陈Z礼一脸苍白的被人搀扶，楚烟当即眼前发黑，心脏收紧。

闻到浓浓的酒精味时，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快要跳出口的心脏又落回了原处。

楚烟上前，两个助理打了声招呼，说：“晚上和合作方吃饭，陈总喝的有点多……”

楚烟点了下头，还没说话，陈Z礼就挣开助理的搀扶，往楚烟那边走。因为脚步不稳，刚走两步就往地上摔，楚烟下意识扶他，陈Z礼扑到她身上，接着两只手铁钳一样牢牢抱住她，头靠在她肩上，重新闭上眼，轻声叫：“楚烟……”

在场的三人都呆了，楚烟被陈Z礼抱在怀里，过于亲.密的姿势让她有些无措，然后看到两个助理双双瞪大眼睛。

楚烟犹豫几秒，手放在对方后背轻轻拍了拍，顺便固定他的姿势。

“麻烦你们了，时间不早了，快回家休息吧。”楚烟对助理说。

助理们忙点头，转身离开了。

“不要走，”陈Z礼低喃，“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婚……求求你……”

楚烟身体僵住，轻轻抚他的后背，“我没有要走，你需要先坐下吗？”

“不要，”陈Z礼拒绝，“你会走，你要抛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