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过得一般

27.

撒谎这件事，路重越在修t面前一次都没成功过。

但是，时隔四年多，终于见到修t了，他也不好上来就说自己生的什么病，有多严重之类的，不然总觉得好像是在耍心眼卖惨。

他心虚地抠着指甲，小声说：“就是感冒了而已。”

修t沉默片刻，担忧道：“看着不像。”

“啊？”路重越抬头。

“你……”修t伸出一根手指，“脸都掉色了。”

路重越是用靠近黄斯琪那边的手拿的电话，听筒竖在两人脑袋中间，所以黄斯琪隐约也能听见修t说话。

她侧过头观察路重越，看到他脸上白一块红一块的，立马明白修t肯定是误会了什么。

“不是，这傻帽发烧了，进来之前非要化妆遮盖一下，”黄斯琪很想笑，“然后刚才给哭花了。”

路重越听到修t明显松了一口气。

气氛里的凝重也随之土崩瓦解。

黄斯琪很有眼力见。

她对路重越的讨厌，全都源自于对修t受罪的心疼，可是过了这么久，这段关系里的两个当事人看向彼此的眼神还是那么藕断丝连，她一个“旁观者”，没道理凭借自己的感受跳出来搅局。

“我去找贺澄了，哥，你们聊吧。”

说完，她站起身，径直走出了探监室。

黄斯琪离开，路重越和修t互相对视着，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这次，路重越先开了口：“修t，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问完他就后悔了。

什么白痴问题。

之前他推算过，自己离开T城不久，修t就进监狱了，一直服刑到现在。

牢狱生活，除了糟糕和绝望，还能怎么样。

“一般。”修t淡淡道，“你呢？”

愧疚会使人难过，但不应该演变为恼羞成怒，路重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听到修t云淡风轻地回给他同样的问题，他内心最阴暗、最深处的那些自卑就忍不住又爬了出来。

于是他说：“我可好了。国际航线四处飞，职称已经升到机长了。”

修t只是微笑着点点头：“那就行。”

拳出无名，还打在了软棉花上，路重越心里那点莫名其妙的火气一下就溃不成军了。

“对不起。”他说。

修t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干嘛道歉？”

路重越移开目光，看着脏兮兮的台面：“对不起害你蹲监狱，对不起让你过得一般。”

“谁说是你害的？”

修t的表情里出现了一丝紧张。

“没人说。”路重越叹了口气，“拜托，我只是有点笨，又不是真的白痴，大伙都知道，只有我被蒙在鼓里，除了我，还能有谁？”

修t抿着嘴，像是怕路重越追究当年的细节，岔开话题道：“不是因为坐牢。”

“嗯？”路重越没反应过来。

修t解释道：“我说过得‘一般’。不是因为坐牢。”

“那是为什么？”路重越问。

这么多年，要说一点长进都没有吧，倒也是冤枉。

他和上学那会儿不一样了。

以前遇到这种情况，问过一次，如果修t不说，赌气也好，要面子也罢，路重越就不会再开口了。

修t本来就是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不愿意拿到嘴上说的人，路重越不追问下去，他更乐得，一来一去的，好多事情闷到最后，就都变成了误会。

四年半过去，修t或多或少也改变了。

他说：“因为你不在。”

很简单的一句话，甚至不能称之为一句，顶多是半句。

路重越却一下子就明白了。

因为你不在身边，所以我过得一般。

28.

“我他妈在不了。”

眼泪不争气地重新跑了出来，但很快，路重越又因为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忍不住发出“噗嗤”一声轻笑。

“我这么乖的人，可干不出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怎么陪你蹲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