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 恣意 - 生津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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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人不是活在矛盾中:人本身就是矛盾的。

比如吵嚷着让田序带他们出去享受的田福荣,真的点了大餐,体验了揉脚的服务,一看价钱,又开始心疼掏钱的田序。他一边嘀咕,一边享受,三心二意,如坐针毡,导致他饭也没吃好,脚放松了,脑子反而更紧张了。

田福荣头重脚轻地回到家中,第一件事就是从衣柜紧里头拿出自己的存款,数了十张一百元的纸币,然后塞进黄淑华的手中。

“干啥?”突然拿到钱的黄淑华不明就里。

田福荣不说话,只是朝西厢房的方向努了努嘴,那意思是让老太婆把钱给田序。

黄淑华瞬间领会精神,但是并不愿意代为执行,转而将钱还给田福荣:“要给你自己给去。”

“你这老太婆,”田福荣嗔怪道,“欺负我腿脚不好使,是不是?”

黄淑华反唇相讥:“刚揉完就不好使了,那乐乐这钱岂不是白花了?”

田福荣头痛得像被车轮碾过一般,他没有力气再与黄淑华争执,哼哼唧唧地瘫倒在床上,吓得黄淑华把钱丢到一旁,立刻去问老头子这是怎么了。

“头疼……”田福荣气若游丝地回道。

“光顾着揉脚了,也没吃降压药吧?”黄淑华一边念叨,一边去给田福荣倒水找药,“我说让你别去凑这个热闹,跟着了魔似的,非去不可――来,把药吃了。”

田福荣直愣愣地盯着西厢房,不接水,也不接药,只是小声重复着“钱”。

“好好好,你先把药吃了,我这就帮你送钱去。”盯着田福荣吃下了药,黄淑华才拿着钱,走出东屋,边走边嘀咕,“真是欠你们爷俩的。”

又好比田文静,嘴上说着不管田序的婚恋问题,心里却还是惦记。这事就像一颗良性肿瘤,对机体危害较小,但是也有恶变害命的倾向,最好的处理办法还是趁早将其切除,而不是等着它长大或癌变。

直接说容易引发争执,于是田文静改变策略,用旁敲侧击来引起田序的注意。

“据说老冯他儿媳妇快生二胎了。”牌桌上,田文静故作随意地抛出话题。

田序不知道“老冯”是谁,也不知道田文静说这话的意义何在,因此没接话题;田福荣大概猜到了田文静的用意,但是关于田序婚事的问题,他实在懒得操心,所以也没有搭茬。于是,同桌的人只剩下一个与女儿心灵相通的黄淑华,为了根治同样的心病,她自然而然地接过了话题:“老冯他儿子多大了?”

“也三十多了吧。”田文静看向田序,“我记得跟乐乐是同学来着。”

听到母亲提及自己的小名,田序这才搭话问道:“什么?”

“你原来小学的同学,”田文静问,“姓冯,叫冯什么来着?”

田序想了一下:“冯帅吗?”扣,裙珥三棱&馏久珥(三久馏

见小鱼咬钩,田文静并不着急提竿,而是轻松地遛着鱼:“是叫‘冯帅’吗?就那个小时候不爱学习、调皮捣蛋,总是被请家长的孩子。”

在田序的印象里,他的大多数同学都是“不爱学习”的,这其中绝大部分又占了“调皮捣蛋”这一项,而“总是被请家长”便是这两项做交集的必然结果。当然,“爱学习”和“乖巧”的标准便是田序他自己。占尽三项且姓冯的孩子,他能想到的只有冯帅。

田序记得冯帅,不是因为对方不学无术,而是因为他出言不逊。凡是那些在学习上得不到成就感的孩子,总会想办法在别的地方寻求心理平衡。冯帅的方法就是带头欺负田序。打人是次要的,因为田序不论被打成什么样子,都不会求饶服软;主要的还是骂田序是没爸的野孩子,只有这样做,才能让泪水浸湿好学生田序的眼眶。

因为讨厌,所以记忆犹新。如果现在让田序再见到冯帅,他或许不会动手打人,但是也绝对做不到恭喜对方喜得二胎。

“应该是吧。”田序没兴趣讨论自己讨厌的人,也不想知道关于对方的消息,于是进入“左耳朵进右耳多出”的状态,专心于牌局,不再参与长辈们的闲聊。

田文静还沉浸在鱼咬钩的兴奋状态中,没有察觉出田序细微的情绪变化,继续兴致高昂地聊着对方并没有在听的话题:“据说二胎还是个男孩。老冯这下可美了,一手一个大孙子,做梦都得乐醒了。”

“是啊,瞧瞧人家,多有福气,”黄淑华摸了一张牌,确定牌面后,直接甩出手,“四条――还不到六十,都俩孙子了。”

她上家的田福荣见状,皱着眉头“啧”了一声。黄淑华瞥了老头子一眼,心说你不给孩子张罗婚事就算了,打个牌还滋儿哇乱叫地出怪声,什么臭毛病。

田文静光顾着考虑怎么把话题带到劝田序结婚了,摸过牌后随便打了一张,然后睨着田序感慨道:“我这转年都五十五的人了,连儿媳妇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呢。”

她的牌一出手,田福荣脱口而出一声“完了”,坐田文静下家的田序直接撂牌:“和了。”

“你说说你们,这都打的啥牌啊!”田福荣在积攒了大半天的怨气的作用下,像火箭升空一般,腾地一下站起来,捡出黄淑华甩出手的四条,又挑出田文静打的幺鸡,最后指着田序的手牌说,“他这儿半天不出条子了,明显是在憋清一色呢,你们还给他喂牌,怕他和不了啊!”

黄淑华探头一看:可不是嘛,随便给个幺鸡或四条就能当将和牌了,正好让她娘俩把牌给出了。

“乐乐还是心疼姥姥啊,”黄淑华笑道,“没舍得让姥姥点这个炮。”

点炮即打出让别人和牌的牌。谁点炮了谁就包庄,这一把输钱的就只有他一人。

田序闻言低下头,不明就里地看着自己和了的牌。田福荣一看便知道这是自己老伴儿高估了小瘪犊子的牌技,于是嗤笑着戳穿了黄淑华的幻想:“他这哪是舍不得让你点炮啊――他这是没想到四条也能和!”

黄淑华觉得对方说得在理,干笑两声,推倒面前的手牌,直接岔开了话题:“都别愣着了,继续打牌吧。”

“还继续啥啊。你们娘儿俩连小崽子的牌都能输,”田福荣不满地揶揄道,“再打下去,连我都得跟着一起赔进去。不打了,睡觉!”

一家之主都发话了,其余家庭成员也不好跟他对着干。田序本就是为了陪着老家儿打发时间,一说不打了,立刻起身收拾牌桌。田文静好不容易把话引到正题上了,关键内容还没说,就像备足了气息准备飙高音展示歌曲高潮部分的歌手,却被突然叫停演出一样,泄气的同时还有更多不满的怨气,不撒出来就会郁结成病。她刚要张嘴,却被一旁的黄淑华给拦下了:“输了一回而已,不用那么计较啦。”

田序闻言,转头看向田文静,注意到对方欲言又止的模样后,以为是老麻雀不甘心给菜鸟包庄,于是大方地表示游戏而已,不要母亲的钱。

“块八毛的,我还至于赖账?”田文静随手拿过一张十元钱,放到田序面前,“我是想说――”

“文静。”黄淑华走上前,拉住田文静的胳膊,“来日方长。”

田文静转过身,看见抿着嘴轻轻摇头的母亲,只恨自己不是愚笨的傻子,偏偏拥有瞬间知晓对方言外之意的机灵劲儿,因识趣而无趣地叹了口气,闭上嘴巴,不再多言。

“行啦,我们娘儿俩也去休息了,乐乐你收拾完牌桌,也趁早回屋睡觉吧。”黄淑华说完,拍了拍田文静的胳膊,提醒她别再计较,随后转身走向东屋。

田文静又瞥了田序一眼,见他一脸懵懂,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登时便没了脾气,甩下一句不咸不淡的“你也早点休息”,然后唉声叹气地回了屋。

田序一头雾水,不明白田文静在哀叹些什么,只当她是不甘心输了牌局,想着以后有机会一定让母亲赢回来才行。

作为母子,田序在杞人忧天这方面的实力与田文静是不相上下的。在之后的牌桌上,他不遗余力地给田文静喂牌,不论自己是庄家还是闲家,只要推测出来对方可能需要的牌,哪怕拆杠,他也得保证田文静能赢。

然而田文静之前点炮输给他,完全是因为自己心不在焉,而不是运气不佳或是实力不济。因此,当田序这个还没长大的菜鸟,试图反哺亲鸟时,田文静也是毫不客气,直到连庄赢到手软,田序这个孝子也输得没有彩头,她才主动提出下庄来日再战――婚事说不得,至少在牌桌上出了一口气。田文静把从田序那里赢来的钱收拢在一起,准备凑零为整,回头存起来,放到田序娶妻的彩礼中,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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