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开坛祭祀
第十章开坛祭祀
很快，院子中央架起两张长桌，拼作一处，又铺上一层红布。厨房的李姐端过来几大盘拔了毛的鸡鸭，生肉的腥味飘过来，几个站在前排的人纷纷皱起眉头。
香炉，蜡烛，加上黑白照都摆在桌子上，薛暮冉看着自己的黑白照，心里一阵膈应。那位老者时不时偷来色眯眯的目光，也让他如坐针毡。
竹七九将他挡在身后，瞪着那须发皆白的老人，手里拿着一张黄符，以示威胁。果然，老人悻悻然转过头去，专心看着祭坛。
不一会，云叔走到老人身边耳语几句，带着其他人退到米铺中，并锁上门。李姐将桌布拉平，最后看了眼薛暮冉，也回到厨房关上门。
整个院子，只剩下他们三个。竹七九走上前，将相框掰碎，随手扔在地上，笑道：“我可说好了，以后不准再要活祭品，不然你就等着下地府受苦吧！”
“这个自然，今天被你抓住，我还能说不嘛！”老者一捋胡子，笑嘻嘻的回答。
见他笑容轻佻，完全不像个老者，薛暮冉忍不住问道：“你究竟是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者看向竹七九，笑道：“我能说吗？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不事先说清楚就带他过来，胆子倒是不小啊！”
“这些事，我会解释，你先完成祭祀，今年就算了结。至于明年，如果我还在彩衣镇，你就别想着那些小年轻了！”竹七九冷冷说完，拉着薛暮冉走到一边，解释道：“这事回去了我再跟你说，现在时间不对。”
一阵狂风起，薛暮冉还未来得及思考，院中已经漆黑一片。那老者一身白袍好似沾了墨迹似的化为黑色，轰然散开，将整个院子都染上一层黑色光晕，连天上的月光也不再皎白，四周围了一圈乌黑。
院中站着两米来高的黑色巨兽，将桌上的肉类吞噬一空后，转过头看过来，两只空洞的眼睛翻着青黑色光芒。
怪物周身犹如融化的铁水，不断涌动，却又聚集一处没有散开。看见薛暮冉后，他张开双臂，整个人体积增加一倍，直接往这边扑过来。
竹七九吃了一惊，拉着薛暮冉跳开，刚打算跳上墙壁，忽然像是撞在玻璃上似的，一声闷响后，两人掉在院中的地上，竹七九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下面，一下子被薛暮冉撞得气血翻涌。
“果然如此，你已经可以划出结界了。难怪昨夜我们出了院子也没办法见到屋外的人。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苏醒的？”竹七九捂着胸口，冷笑着问道。
“彻底苏醒的话，应该算是初八那天吧，这个你应该知道啊！要是你连这个都感应不到，那我可真错看你了！”怪物张着深渊巨口，哈哈直笑。
“那就真的不巧，我来陈家刚好是初七那天，所以当时只觉得这院子怪异，却没发现你的气息。”竹七九扶着墙，接着问道：“刚刚你被我定住，也是假装的咯？”
“这倒不是，你的符咒可不一般，虽然现在已经定不住我，但是仍然会限制我的行动，所以嘛，我还是怕的。不过今天我心情好，陪你玩了玩，好让你放松警惕，等到月圆这一天。你怎么就这么天真呢！竟然没有在十四号解决我！”说罢又狂笑不止。
“十五啊——你真的觉得我没想到这一点吗？”
“自然不是，你要是连这个都想不到，我就真的看走眼了。但是你依旧认为这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不是吗？结果呢？就算因为水龙珠让我分神，你以为凭你现在的力量，真的能抓得住我吗？”
“能不能抓得住，自然得看我的本事！”竹七九看了眼发黑的月色，又笑了，“不过，你真以为那群人是真的供奉你吗？”
“你什么意思？”怪物一惊，眯起巨眼，忽然别过头四处张望，见四周依旧安静，慢慢飘过来，冷笑道：“你想炸我？我才不上你的当！”
“不信？你想想，为什么你看中的祭品会凭空消失，为什么这陈小老板偏偏在这个时候意外去世，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我们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这一切都是巧合吧？”
怪物猛地转头，看向米铺，黑色的身躯□□出几枚黑色短箭，大都钉在门板上，只有一支从门缝中穿过去，接着屋内传来一声惨叫。
“你想说什么？”怪物问道。
“你难道没有感觉到吗？在七天前的夜里，不对，现在应该说是八天前的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个时候，你不是已经清醒了吗？应该很清楚吧？”
黑色的怪物悬在半空中，身体像是一滩黑色水流在涌动，被月色一照，泛着黑色的光。他别过巨大的黑色脑袋，想了想，说：“那夜，陈昂星死了，我的祭品不见了，他们百般求饶，让我放了他们一命。于是我答应了，在头七之前，找到新的祭品给我。不然，他们全都要陪葬。”
“原来如此，这是他们给你的说辞啊——”竹七九贼兮兮的笑了，“他们给我的理由可不是这样，因为，你挑中的祭品，就是老板娘的亲弟弟，所以他们不愿意给你呢！才编出这个理由来。”
“哼！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别说是那女人的弟弟，就算是陈家的亲儿子，只要我看上的，他们就得送过来！”
看着怪物得意洋洋的表情，薛暮冉心中一阵怒气上涌，骂道：“就为了这点钱，每年都要给你送个男人吗？给你这个怪物蹂躏，不如死了自在！”
“哦——”怪物嘿嘿直笑，“你就这么嫌弃我？也难怪了，毕竟——”
“我警告你，不准动他！”竹七九上前一步，又看了眼月亮，“时间差不多了，你的结界就要消失了！”
怪物身子一颤，惊叫道：“你做了什么？”
只见黑色的外壳层层剥落，落了一地碎屑，随风飘扬。凌空飘着一个浑身赤条条的男人，几条几近透明的黑纱从周边飘过来，将男人的躯体包住。看那长相，薛暮冉一惊，跟自己竟然有七八分相似。他看向竹七九，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竹七九也不回答，只盯着空中那人，怒道：“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你先不仁，就别怪我不义，要死大家一起死，我不在乎，你们死了我还会活着，只要这个世界还有人，我就不会消失！”
“你以为这里毁了，其他地方还能保持和平吗？”竹七九捡起旁边的晒衣杆，掏出一枚黄符贴在上面，口里念念有词，很快，晒衣杆发出金光。竹七九往上一跃，刺向那男人的胸膛。
那人轻轻移动，避开晒衣杆，笑着往薛暮冉身旁飘来，笑道：“你们在我的祭品里加了东西，害我变成现在的样子。不过也无妨，只要有你在，我就什么也不怕了！”
他伸出细长的手，刚想抚上薛暮冉的脸颊，竹七九一声怒喝，晒衣杆冲过来，只听见咔嚓几声，晒衣杆穿过怪人的身体，直直插进墙壁中，几块碎砖掉落下来。
怪人面不改色，继续向薛暮冉靠近。
“你跟我，到底是什么关系？”薛暮冉问道。
“这个，你得问竹七九，他比我清楚！”这时空气中飘来一阵血腥味，吸引了怪物，他轻飘飘飞上墙头，往下看着，笑道：“刚刚的祭品里被你放了东西，现在又想来骗我！”
“就看你上不上当了！这次可是干净的，就怕你不敢吃！”竹七九一把拽出晒衣杆，整面仓库的墙壁都坍塌下来。
薛暮冉动也不动，直勾勾看着竹七九，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非要现在问吗？”竹七九没好气地说，“回去再说！”
怪人坐在墙头，笑道：“内讧了，我最喜欢看你们吵架，从前也是！”又看了眼墙下，摸着肚子摆出苦恼的表情，“你就是抓住我的弱点了，拿生肉吸引我！只可惜，今天我只要你身后那个，其他的我都看不上！”
“话虽如此，你今夜不吃祭品，只怕维持不了多久吧！如果再不解开结界，等到明天太阳一出来，可就灰飞烟灭了。”
“我已经说过，我不会消失的。只要有人活着，我就不会消失。”怪人飞下来，在地面上停住，飘过来，在薛暮冉身边转了几转，笑道：“你看吧，这人一直在骗你，你还以为他是好人呢，不过是利用你罢了！”
看着这张跟自己有八分相似的脸，薛暮冉一阵烦躁，一拳揍过去，骂道：“滚蛋！老子跟你说话了吗？”
那怪人轻飘飘在空中转了个弯儿，继续凑过来：“别生气啊，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可从来不骗人！不像那家伙，嘴里没一句真话，连最基本的真相也不说与你知道，可见其内心险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