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 大汉未央之昭昭之光 - 冯轸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110章

第110章

待得凌月带着人离开后,王皇后迟疑地看向景帝,“陛下......为何......您若是顾及着妾,妾不是那等心胸狭隘之人。况且薄娘子执掌后宫事时,对妾等素来宽和,妾只有感激。如今她去了,该是让彻儿还有越儿他们去吊唁一番才是......”

景帝摇了摇头,“非是皇后之故......”

紧接着便是长久的沉默,久到王皇后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时。似是喃喃自语,又似是向王皇后解释,一句“她当是不愿见到朕以及...朕的子嗣......”在静默的氛围中响起。

不等王皇后及同样惊讶的刘彻反应过来,景帝再次自嘲道:“朕与她结缡十几载,直至此刻才终于明白她一次......朕其实......”

景帝想说对她不起,又一想人已经走了,说再多也无甚意义,便顿觉意兴阑珊起来。

“彻儿,去传令,继续向长安进发......”说完就闭目养神起来。

刘彻与王皇后对视一眼,在王皇后的点头示意下,回道:“儿领命,还请父皇保重身体,切莫哀伤太过......”

景帝摆摆手,示意他无碍。刘彻这才跳下马车,唤来侍卫,令其向队伍传令,准备继续赶路......

这边,马车一路疾驰,凌月犹觉慢,不断催促驾车的车夫赶的再快一些。

“回翁主,非是小的不愿再快些,而是乡野间路窄且难行,已是极限了。再快...恐会翻车,伤到翁主......”车夫的脸上早已因急行覆上了满头的汗水。

凌月在一个颠簸之下,直接跌坐了下去,双眼无神地怔愣了片刻,才缓缓直起身体,说道:“罢了,安全为要......”

后面果真未再催促一个字。只因那刻,凌月再清楚不过,迟了就是迟了,赶的再快,她也再见不到会温柔唤她月儿,会为她在灯下缝制新衣,会慈爱的抱着她的......

“舅母......”凌月再也控制不住地哽咽出声,眼泪随即大颗大颗地落下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与方才不停催促,恨不得即刻就到的心情正相反,凌月竟有一种近乡情怯,不敢下车的紧张辗转......

直至闻得人来,薄未央领着阿行亲自出来迎接,“翁主,请下马车吧。”

凌月听得声音,一把掀开帘子,正与薄未央的视线撞在一起,“未央表兄,你在啊......”

“翁主忘了吗,薄娘子是未央的姑母,于情于理,未央都该在的。”

“的确未想到,表兄会来的如此快。可曾...可曾见到舅母...最后一面......”

薄未央一脸哀痛地摇了摇头,“我也是今晨听到姑母走了的消息,才来的庄子,也只比翁主早了一点。”

“这样啊......”凌月终于将视线转向阿行,怯生生地问道:“行御长,舅母...会愿意我来送她吗?”

听得旧时称谓,阿行才收住的眼泪,再一次如决堤般涌出,开口亦是哽咽,“怎会不愿,翁主可是娘子最为疼爱的孩子啊......”

闻听此话,凌月又哪里还能绷的住,边唤着“舅母”,边下车奔进了庄内。后面匆匆跟着薄未央以及阿行,还有听令前来的春佗......

在一片素缟的灵堂内,凌月一眼就看到了装裹后,安静躺在那里的...她的舅母......

三两步奔至灵床前,凌月伸手欲掀开盖在面部的白巾......

还未碰到就被边上伸来的一双手阻止了。

凌月擡头望去,正是薄未央的母亲,韩夫人。

凌月开口唤了声,“世母”

韩夫人眼中含泪,声音沙哑的劝说道:“翁主,莫要扰了娘子最后的清净与体面,让她安安静静,无挂碍的走吧......”

凌月木木的说道:“可我只想再看舅母一眼,也不可吗?”

韩夫人摇了摇头,满是坚决。

后面赶来的阿行也劝道:“翁主,韩夫人说的是,就让娘子安静体面的走吧......”

凌月缓缓放下手,不再争执,也未再开口,只有眼泪一刻不停地往下落。

薄未央到底是男人,虽也伤心,好歹不像自己的母亲与阿行,过于沉浸在痛苦的情绪里,难免忽略了别处。且他如今是薄家唯一的男丁,该由他主持起大局。

怕凌月再这样哭下去,身体受不住,忙令侍女扶她去一旁宽慰照顾。

凌月躲过侍女为她擦拭眼泪的巾帕,自嘲道:“我既不能听舅母最后的教诲,又为她操持不了身后事,又险些扰了她的清净,我当何为?我实无用......”

“翁主莫说气话。”侍女阿织陪侍在一侧,说道:“这话让薄娘子听得了,该是如何的伤心,她捧在手心里的小翁主,该是明媚张扬,遇事冷静坚韧,而非是现下这般,全没了主意,自暴自弃的模样。”

祭拜后走来的春佗刚巧听见阿织的话,也跟着劝慰,“翁主您便是为了太后与长公主也不可哀毁太过。若实在难安,不如问一问,娘子生前可有何未了的心愿,可有何未尽之事,您帮着......”

还未说完,就见凌月似猛地想到什么,腾地一下起身走至阿行身边,“行御长,舅母走前可曾提到我,可曾交代何事,可曾...有话留给我?”

阿行看了眼凌月,又看了眼跟过来的春佗,拭了下泪道:“也罢,趁着小郎君与翁主皆在,娘子走前交代之事,奴尽可言明了。如此,中常侍也可向陛下交差......”

半含讥讽之意,春佗焉能听不出,只得尴尬小心道:“职责所在,还望行御长体谅一二......”

阿行冷笑道:“娘子体谅了所有人,可谁人又来体谅娘子呢......”可她再如何为娘子不值,娘子人已去,诸般过往亦归于尘土......

闭了闭眼睛,阿行竟生出一股难以言于外的心灰意冷之感。

凌月见她本就苍白的脸,越发透着一股倦怠,以为她身体不适,连唤几声。见人睁开眼,忙道:“行御长可还好?”

对着凌月,阿行神色柔和了些许,“奴无碍,劳翁主忧心了。”顿了下,先对所有人纠正,“娘子被废位,奴已不是椒房殿的御长,唤我阿行便可。”

随即令堂内其他跪守的侍女出去外面守着,独留下了凌月,春佗,薄未央,以及韩夫人四人。

这才道:“娘子虽不能再开口,可奴当着娘子的面说,便是娘子在说。”紧接着就看向春佗,“中常侍,劳您回去禀告陛下,娘子不附葬皇陵,不冠刘氏之姓,不用少府治丧。只以薄氏柔娘之名姓葬于庄外。亦不奉享皇家祭祀。只盼与陛下以阴阳隔陌路......”

说完不管春佗的欲言又止,转看向薄未央和韩夫人,“娘子令我向两位说声对不住。身为薄家女,却未能守住为家中带来荣耀的位置。若可以,亦不愿做薄氏女,只愿凭心而动,随遇而安。”

随即又看向凌月,在凌月期待的目光中说道:“翁主,娘子让您毋想,毋念,更莫要落得个与她一般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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