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三天后的下午。
天空阴沉沉的，伴随着一声又一声的闷雷，一场大雨倾盆而至。
莫语和沈南撑着伞站在一栋写字楼的前头，一动不动。他们两个在这里已经站了很久，因为大雨的缘故，偶有行人路过都是步履匆匆的，可他们两个站在这儿却一动不动的，显得和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
过了一会儿，写字楼里头下了班的白领，三三两两的结伴走了出来。有雨伞的撑伞离开了，没带伞的则是等在了门口。其中，有一个男人格外引人注意。
那男人身形修长，相貌清俊，笑起来的时候，那笑容里头好像有眼光在闪烁一般。
“梁辉！”欢快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沈南抬起眼，循声望了过去。
大雨中，一个身穿红裙的女人，撑着伞笑着向那男人走了过去。男人见着女人，笑容更加灿烂，向着女人迎了过去。然后接过了女人手里的伞，将女人揽在怀里，两人有说有笑的向着远处走去。
从头到尾，无论是那男人也好，还是那女人，都没有回头看过莫语和沈南一眼！其实不仅是他们两个没有注意到莫语和沈南，其他人也没有注意到。莫语施了法，将自己和沈南都掩藏了起来。
看着那两人相携离去，沈南撑着伞站在原地，久久不语。
莫语肩膀上的纸人随着莫语一同看了一眼沈南，随后开口说道：“你已经见到你想要见的人了，可以走了吗？”
“凝儿她，为什么会变成人？她，做了什么？”
听到沈南的问题，莫语沉默了片刻，回答：“一个月前，慕容凝拿着叶子找到了我，她希望我可以兑现承诺，帮她找到一个人！我原以为，她要找的人会是你，可我没有想到，她想找的人，是梁辉！
还记得我问你的问题吗？你要找的究竟是慕容凝还是日游神？如果你要找的是慕容凝，那么那个曾经深爱着你的慕容凝早在三百年前就死在了南迁山的寨子里头！而日游神慕容凝，从她想起一切的时候，她对你就再也没有了情意，只剩下了恨。”
沈南苦笑了一声，侧过头看向莫语：“凝儿她，真的那么恨我吗？”
“慕容凝一直以为，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将南迁山铲除；她相信了代云说的话，以为你背叛了她，背叛了南迁山！”
“可是我并没有。”
“是，你是没有。只是，你为了她所做的一切，她都不知道。”莫语盯着沈南的眼睛，说：“慕容凝来找我的时候，她说，她不想再当什么日游神了，她只想将过去重重全部忘掉，然后安安心心的和梁辉在一起！为此，她甘愿脱去仙身，当一个普通人。
我答应了她的请求，给了她一杯忘情水，又帮着剥掉了她的仙身，然后将她送到了梁辉身边。如果不出意外，慕容凝和梁辉这一辈子，会是一对非常恩爱的夫妻。他们会有自己的孩子，可以携手走过这一生。
慕容凝的事情，我心里很清楚，瞒你是瞒不住的。所以，我才带你来见她！你已经想起了一切，如果你仍旧坚持要把慕容凝带走，那么我可以把她的仙身交给你，你可以再次渡她成仙。只是，她喝下了忘情水，已经彻底把你给忘记了。就算她再次成仙，也不可能会记得你！
所以啊，现在选择又到了你的身上，你打算怎么做？”
沈南重新转过头去，看着远处的一抹红色身影，声音有些古怪：“如果凝儿重新成仙，她还是日游神。每天日夜交替，我都可以见到她，是吗？”
“是！”莫语点头。
沈南笑了一声，转过头来看向莫语：“我选择，让凝儿……继续当人！”
……
回到店里，沈南仍旧是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望着外头的大雨发呆，桌子上的鸡蛋糕，沈南连碰都没有碰。
因为大雨的关系，店里没有一个客人。莫语坐在柜台里面，抱着手机正在悠哉追剧。店内唯一的伙计，也是鸡蛋糕的制作者白真掀开了门帘，从后院走到了前面的店铺内，一眼就瞧见了坐在位置上的沈南。
白真转了转眼珠子，凑到了莫语身边，低声询问：“老大，这家伙坐那儿很久了，不说话也不吃东西。你再看看他那样子，脸色白的和鬼一样。这要是有客人进来，不得被他吓死啊？要不然，还是让他早点离开这儿吧？”
莫语抱着手机头都没有抬，肩膀上的纸人去爬到了莫语的头顶，瞪着白真，没好气的回答：“俗话说的好，请神容易送神难！他好歹也是个正儿八经的神仙，他自己要是不愿意离开，我们是赶不走他的。如果强硬赶走了，会遭天谴的！到时候，天谴来了，是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傻小子去挡着吗？”
听到这话，白真双手立刻紧紧的护住了自己的胸口，果断回答：“我觉得他坐那儿挺好的，这年头，能看到一个活着的神仙多不容易啊。老大，你继续，我去干活了。”说完之后，白真转过身，一溜烟的又跑回到了后院。纸人哼了一声，转过身重新坐好。
“咚咚。”柜台被人敲响，莫语微微抬头，只见沈南不知何时来到了柜台前头。
沈南白着一张脸，淡声开口：“帮我一个忙。”
“你想让我帮什么？”莫语放下了手机，站了起来。
沈南沉默了片刻，回答：“凝儿私自转生，已经触犯了天规。一旦被九重天知晓，凝儿会出事的。”
“嗯。”莫语点了点头：“所以呢？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我想请你帮忙，把我的元神劈成两半。将其中一半留在白天，成为新的日游神取代凝儿。如此一来，日游神还在，九重天就不会对凝儿怎么样了。”
“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不过，劈开元神之痛，不亚于天雷惩罚，你，确定要这么做？”
“我确定，这是我欠凝儿的，我要还给她！”
劈开元神的痛楚，不亚于九十九道天雷。可是，天雷能熬过去，劈开元神能不能熬过去，就无人可知了。毕竟千百年来，从来没有人傻到要把自己的元神一分为二！
莫语带着沈南来到了后院，后院和前面的店铺是连在一块儿的。前面的店铺装修的粉粉嫩嫩，可后面的院子却很是古朴。院子里栽种着一棵茂盛的梧桐树，枝叶层层叠叠，生机盎然。
白真在一旁的厨房里探头探脑的，想要看看莫语要做什么。莫语也不介意，只是站在长廊上，指了指那梧桐树，示意沈南站到树下去。沈南是好没有犹豫，来到了树下站好。看着沈南，莫语突然想到了什么，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一样东西，丢给了沈南。
沈南伸手接过，摊开掌心一看，沈南的目光微微震动。莫语扔给他的，是一支簪子，是他曾经送给慕容凝的那支簪子！沈南将簪子紧紧攥住，抬起头来对着莫语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莫语双手掐诀，在天边响起一声闷雷的同时，梧桐树下亮起了一阵光芒。当天边第二声闷雷响起的时候，光芒将沈南整个人包裹起来。彻骨的寒意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从脚底开始，瞬间蔓延全身。可是沈南硬是咬牙挺住了，身体上再痛，也痛不过当日他看到慕容凝尸身时候的心痛。
闭上眼，沈南感觉到自己的思绪在一点一点的飘远。恍惚中，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喊着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