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女儿叫我爸爸

整个熊山镇，没有电，也没有网，与外界与世隔绝，所有的信息无法得知。我再次爬到那座有点信号的山头，向县气象局打了个电话，了解到的天气预报是：江南省的冰雪天气持续到二月初。也就是说，还有十天左右的冰灾期。这么长的时间冰冻，我有些许不安，十天半个月没有出事，并不代表一个月不出事。于是，我决定每一个镇干部都去村蹲点，详细了解灾情，特别是对山上居住的人家，和一些五保户、孤寡老人，都挨个去了解情况，确保每个人的生命安全。

出去蹬点的第一天，都反馈回来的消息——都正常。这次冰灾，对高压线和树枝，是前所未有的灾难。就从熊山通过的几条高压线，都被掉落在地；山上的树木，在黑压压的山坡上，断枝后挺着白色的残枝，显得有些悚然。

为什么这次冰灾，对电线、树木损害这么大？据耋耄老人讲：在他们的记忆里，未曾有过这样的天气，而且长时间的低温。阴雨连绵，气温又是零下四五度，最低的到了零下八九度，每下一点雨都冻在高压线上和枝叶上，日积一日，时间久了，使电线和树枝承受不起重量，就有了电线断坠和树枝地折枝。原来担心一些民房的安危，可冰灾半个月下来，据老乡讲：还没有往年下的一夜暴雪那么承重，又加之房子底下住着人，生火产生的温度，使屋面上的冰在渐渐地融化，对房子没有什么威胁。

是的，屋面上的冰在融化，屋檐下滴出一米多长的冰柱，很多小孩瓣下来，拿在手上制出了许多临时用的“冰器”，在冰地上玩起了“争地盘”的游戏，他们被北风刮着红朴朴的脸，流出长长的鼻涕，用袖子一扫，握住冰枪，大叫一声：“杀……！”追赶之后，露出嘿嘿的笑容。

就目前为止，我的确没有听到有关房子倒塌事故的消息。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好的现象，如果在我管辖范围内，出现一两起生命事故。我要首当其责，挨批受罚是小事，可老百姓的生命安全才是大事。

唐红是我在2月2号送回潭州的。这是因为我得知天气预报的消息，我省气温将在三天后开始回升。所以，我必须在冰灾结束前送她们回去，一旦气温回升，意味着冰灾结束，灾后的重建工作是相当繁忙的一段时间，估计难以抽出时间来送她们母子。临别前，我和她们一起逛了超市，陪孩子买了些喜欢的玩具，共进晚餐之后，送她们到唐红父母那。当唐红告诉孩子叫爷爷奶奶时，孩子怔怔地看着唐红的父母片刻，躲到了我的身后。这——也许是血浓于水的原因，尽管她还不叫我爸爸，但到了生的地方或见到了生人，就会躲在我的身后，不是要拉着我的手就是要抱着我的腿。

唐红的父母对孩子，充满着慈爱的眼神，尽管孩子还认生，但他们拿些特意准备的玩具和芭芭娃，不住地去讨好她，去逗她。

他们见到我，并没有对我正颜厉色，反而是一脸的微笑，问慰我的辛苦，这让我的心安静了许多。她们都是高级的知识分子，对过去事，可能没有那种执着地去追责和纠缠，有着豁达的理解和看法吧。

唐红在那边两年多，东西塞满了整个后备箱和后面座位，我搬了好一阵，才搬进屋里，喝了口茶也准备离开。但这一切，在孩子的心里，也许是明白的，她放下玩耍的芭比娃娃，跑过来抱住了我的大腿，不让我离开。这下让我的眼眶湿润了起来，因为这一别，也不知道，我要过多久才能见到我的女儿，骨肉分离，是难以忍受的痛苦。原本我想装着坦然自若的离开，找个安静的地方，发泄一下，安慰一下自己的。奈不住女儿的这一举动，让我装出来的坚强，原形毕露。

我蹬下身来，把她搂在怀里，捧着她的头，深深地在她的额上亲了一口，然后用我的面额，摩挲着她的头发，掩饰着我忍不住流下的泪水。

我知道，尽管我有千般、万般的不舍，我留在这，只会令人越来越尴尬，就是忍痛割爱，这也是我要离开的地方。我轻轻地推开女儿，捧了捧她那细嫩的面庞，喃呢地说：“爸爸忙完这阵子，会来看你的，再来陪云云玩！”

唐红看着我们，走过来抱住女儿道：“云云乖，爸爸要去工作了，爸爸忙完会来看云云的。”

当我在转身的一刹那，女儿“哇”的一声哭了，并不声叫喊着：“爸爸……爸爸……！”

我停下了前行的脚步。这一声“爸爸”，叫出了我的幸福，让我毫不犹豫地转身，看着她伸出的小手，不停地抓着，让我看得心碎。我不由的向前迈了一步，当我再想迈出第二步时，我想到了……！我又向后缓缓地退了两步，哽咽地道：“云云乖，爸爸忙完再来看你！”

我迅速的转身，奔跑着离开，尽管女儿在后面边哭边叫唤，我只能忍痛装聋，赶快离开这。

我驾着车，离开了这个小区，路过潭州大桥，我把车停在边上，下车跨过护栏，来到人行道上，看着河边两岸的霓虹灯，看着河面，被北风刮起的波澜，心里有种不可名状的心烦。我掏出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支，学着老烟民叼烟的姿势，叼在嘴上，搜遍身上所有的口袋，也没找上打火机，我只好拿在手里，狠狠地把它扔下了河。

沉默许久的手机突然响起，我有些不耐烦地拿了出来一看，电话是雨欣打过来的。“喂！终于打通了！你在哪里？”

我刚接通，雨欣在电话那头迫不及待的说。

我装出一副笑脸，嘿嘿地笑道：“你猜——？”

“哼！我哪知道你在哪里鬼混！你从实招来吧！一半个月了，杳无音信的！”雨欣在电话里咯咯地笑道。

我下了人行道，再次翻过来护栏，上了车，长叹一声道：“唉……！真没劲！本来想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却要你识破了！我……我还有十几分钟，你就能见到我啦！”

“你到了潭州？不可能吧！你在跟我开玩笑！”雨欣道。

我这样说，她肯定不会相信我来到了潭州。因为冰灾的原因，这个晚上，连往日常常堵车的潭州大桥上，现在也没几辆车在跑，更何况现在来潭州的高速上，不是堵车了就是限行，说我来了潭州，她以为我是在开玩笑的。我只好笑着道：“不信？一会你要是见到老公我了，你准备怎么赏我？”

“哼哼！你怎么这么贪心，人都是你的了，儿子也给你生了，你还要我怎么赏你？”

我只好笑着道：“好啦！真不骗你，我一会就到，我开了一天的车，有些饿了，你帮我准备点吃的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