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认知 - 沉疴成疾 - 云雾茶花糖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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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认知

沉疴成疾72认知

没人有办法让一个不爱的人,违心说爱。

谎言建构的现实经不起推敲,蒋行的世界经不起再一次崩塌。

用药后恢复理智的蒋行,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超然的平静,他坐在窗旁的沙发上,晨光打在他的侧脸和长发上,光尘跳跃,镀上金光,他苍白到透明的脸庞,呈现出一种超脱的非人感。

任医生这次没带任何笔和纸,她穿了一身柔软的棉麻长裙,松松软软的坐在了蒋行面前:“感觉怎么样,身上有什么不舒服吗?”

蒋行瞳孔透光,呈现出一种浅淡的黄色:“今天挺好。”他的语气冷淡,满身的无所谓仿佛回到了两年前第一次确诊的厌世。

任医生面对他时,总是带着和蔼包容的微笑:“你想和我谈一谈吗?”

蒋行将看向窗外的头扭过来,动作如雕像一般停滞僵硬,他歪头思索了一下,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掌心,在漫长到任医生以为他什么也不会说的沉默后,蒋行轻轻开口:“我又看见他了。”

任医生身体前倾:“又?你觉得他是幻觉?”

蒋行的眼神迷蒙了一瞬,好似分不清这段时间以来,陈珂是幻觉还是真实,他想了又想,捧着自己的脑袋晃了晃头:“好像,是幻觉。”

任医生昨夜,才和那个与蒋行描述的一模一样的陈珂对过话:“你如何分辨出他是幻觉的?”

蒋行在没有陈珂的世界困的太久了,久到他不断向别人诉说陈珂的存在,将无数细节丰满,好像只要他能说出两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陈珂就能回来一样。

为此,在回忆与倾诉中复习了千百次后,蒋行总能明白陈珂的小动作。

可新的幻觉中,蒋行不再懂得陈珂,他低头落寞:“之前,连晚饭他都要问一问我,不管我吃或是没吃过,他都会准备一些夜宵,还在酒局后给我准备解酒药,他总担心我会不舒服。”

“可现在,他总给我吃我不喜欢的东西,也故意把我的衣服洗皱、洗破,他一点也不在意那件衣服是不是他挑来送我的,也不在意我吃下那些东西会不会过敏。”

“这些其实都没关系,”蒋行的目光里流露出哀伤,他看向掌心那道粉色伤疤:“他从未主动关心过我一次。”

“他根本不在乎我。”

任医生看向他:“只凭这个,你就判定他是幻觉吗?”

蒋行开始痛苦起来,他没能掩盖住面容一瞬间的扭曲,双手用力到青筋暴起,看起来像是要砸掉面前的一切。

任医生知道他不会,蒋行骨子里的教养与优雅,不允许他在人前发疯。

在粗重的喘息过后,蒋行闭上眼,疲惫的靠在藤椅的椅背上:“不是,那些只是我的怀疑,后来我重新开始服药,希望可以消除这些幻觉,可能是药过期了,无论什么时候,我还是能看见他。”他的语气里没有丝毫滥用药物的愧疚,只有满满对药效的失望。

任医生给蒋行盖了条膝毯:“为什么不来找我复查?”

蒋行将这条毯子上调,盖住自己的肩膀,他讳疾忌医又异常坦白:“我不想他走。”这次的幻觉太真实了,有声音,有温度,还有自己的小脾气,像是活生生真实的陈珂。

“那你又为什么私自服药?”任医生不太明白蒋行的逻辑。

“我想要幻觉变回到从前的陈珂。”不复查,不要彻底根治,让陈珂离开。继续服药,希望不符合过去的幻觉消失。

任医生一针见血:“你究竟是想要过去一心一意爱你的陈珂,还是只是陈珂?”任医生昨夜与陈珂促膝长谈过,因着蒋行的病情,陈珂对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在这段谈话中,任医生记录下了三个蒋行本该发病的节点,但在每一个她以为中,蒋行都表现出一种出人意料的镇定。

直到这次完全爆发。

“你要结婚的时候,他去医院道歉寻求你们的谅解?”

“撞到你们亲密场合后,他只是请求陪护?”

“你前男友找到你家门口后,他什么也没做?”

每一个问题都得到了肯定回答,任医生在病例本上短短的几行字中,看到了蒋行的隐忍和挣扎,她是全程跟下来蒋行病情的治疗者,她当然明白在那些所有人都认为蒋行是生病,只有他一人坚持真实的时刻,他是在多么努力的对抗全世界。

在确定被抛弃后,又痛苦到背着所有人开始吃药。

任医生站在蒋行的立场上,看着他目睹自己失而复得的爱人,要另寻佳人。看着他苦苦求爱,爱人却一言不发。看着他生离别后又求而不得。

直到陈珂说:“我没爱过你。”

蒋行能忍受一切,唯独接受不了陈珂不爱他。

可是,“不管是过去爱你的陈珂,还是现在拒绝你的陈珂,这都是陈珂,你究竟是想要幻觉里的爱人,还是活生生的陈珂?”

天下庸人自扰之,任医生历尽千帆,看遍世态炎凉,自然也能轻易看透一个小孩子的心结,蒋行要陈珂,却又只想要过去的陈珂。

人总是会变的,连蒋行都在变。

任医生起身离开时,心中只留给了自己一个疑问:在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和幻觉一模一样的人吗?

“那道佛跳墙直接带着罐子装进去,小炒放在另一个食盒,米饭千万千万不要沾上菜汁,蒋行最讨厌饭菜混在一起,连粥上有点菜汁,他都不吃的。”

蒋母在厨房监督,家里的老保姆麻利的按照她的要求,打包好食盒:“太太放心,小少爷的习惯我都记得。”

蒋母满意的点点头,烟眉轻蹙,脸上总有一丝哀愁消散不去:“这怎么又犯病了。”

老保姆擦擦手过来低语:“不是说小少爷找到想要的那个人了吗?怎么?他俩吵架了。”

老保姆也是照顾着蒋母长大的人,她与她说话从不忌讳,只是儿子的私事从她嘴里讲出,总会有些难堪:“听说对方已经订婚了,他把人硬抢回来的,人家心不甘情不愿的,怎么可能不闹。”

保姆压低声音:“我们多给点钱,算他照顾少爷也不行?”

蒋家对打工人一向财大气粗,从不吝啬一点钱财,以至于这个主意一出,蒋母脸上不仅忧愁,还有了尴尬:“嗯,他没给人家钱,还把别人的卡给冻结了。”

“啊,这。”老保姆一下哑口无言,蒋行散钱如流水,从小就有个散财童子的名号,路过的狗都恨不得塞两张钞票过去,哪里想到成年了,倒和葛朗台挂上钩。

蒋母也叹了口气,挥挥手让司机拿上几个食盒:“走吧,我们去送饭。”

到了病房她自然是进不去,任医生拦她:“今天情况好一点,但不适合见太多人。”蒋母不懂医疗,却事事肯听医生的,她应着好,看到门口站着的男人,半长的头发,修长的肢体,平凡老实的面容,向对方招招手,柔声细语的问:“你是新来的护工吗?这是我给他准备的午饭,你一会喂给他,要是有不喜欢的,出来告诉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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