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38章不敢记起。
第38章第38章不敢记起。
日暮西垂,距李府不远的街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驶来。
季濉扶额坐靠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石竹坐在下首,沉默良久方壮着胆子道:“将军,属下近日得一医道圣手,不如让他——”
石竹特意找人试过白策,如他所料,那瞎子当真医术了得,虽说那人是在跟踪林玥时被他抓获,行迹算不得端正,但他并不在意,只要能治得好主子,他便要将他奉为上宾。
石竹如此煞费苦心,却连一句话都没说完,被季濉不耐烦地打断道:“两日后启程回京。”
“两日后?是孟大人的意思?可您的伤……”
昨日主子接到京中来信,不必想也知晓定然是孟良誉了。
只是舟车劳顿,他真怕主子连京城都支撑不到。
这并非他夸大其词,主子现在的模样,仿佛一个千疮百孔的提线木偶。
他甚至不希望主子的复仇大业那么快就如愿结束,线若断了,便只剩一堆残败的木头了。
“老匹夫要我尽快回京,共商奏请立储之事,”季濉缓缓睁开乌黑的眸子,冷笑着继续道:“左不过是不放心神武营继续留在本将军手里,急着拥立新太子,好名正言顺地将神武营交到三皇子手中。”
石竹听罢很是愤懑,当真是好算计!
“他们休想!”石竹咬牙切齿道:“将军前脚刚替他料理了永安侯,后脚便想让将军把拿命换来的神武营给交出去,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即便他当年对将军确有救命之恩,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该还清了!”
“况且——”
石竹兀自说了半晌,擡眼看去,发现主子手半撩着轿帘,眼神却凝滞在轿内,似乎根本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
“……将军?”
季濉回过神,缓缓将撩着轿帘的手放回膝上,不自觉地,他的手在发抖。
“停下……停下!”
季濉喊得急,车夫还未来得及勒停马车,他已大步夸出,从车辕上一跃而下。
他擡眼四顾,入目皆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周遭仿佛霎时寂静下来,耳边只余心房内奔腾跳动的声音。
空气似乎也变得稀薄,甚至无法喘息,他只觉头晕目眩。
“将……主子!”石竹快步追上来,扶住身形不稳的男人,他警惕地扫视一周,低压声音问道,“主子,有何异常?”
季濉揉了揉额角,轻笑一声:“无事。”
不过是老天跟他开了一个玩笑。
季濉被石竹扶回马车上,继续向李府方向前行。
在离他们不足百步之处,一道白色倩影自卖糖水铺的招牌帷幔后缓缓经过,推着轮椅,进了一家药铺。
“二位要取些什么药?可有药方?”
齐瑜时开口道:“杜仲一两,木香四钱,肉桂一钱,共研细末。”
掌柜应是,命店小二按方备药,而后拿出一本簿子,问道:“郎君是何症状?”
他见面前二人默了一瞬,继而笑着解释:“只是按例问询,郎君简述便可。”
齐瑜时与站在一旁的林臻对视一眼,后者抢道:“夜间未曾歇息好,腰痛。”
掌柜顿了顿,目光不由自主往轮椅上瞥了一眼,而后轻咳着清了清嗓子,一面写着一面嘱咐道:“郎君如此身体,平日愈该注意保养。”
知他会错意,林臻蹙眉纠正:“是我。”
店掌柜未擡首,只道:“夫人更该注意。”
“……”
此时店小二已包好药,齐瑜时接过后,笑着牵了牵林臻的衣袖,二人方走出药铺。
街上有一卖字为生的书生,确是一手好字,二人不约而同都停了下来。
齐瑜时与林臻的字皆承于林云峰,属同一流派,自然欣赏的也是同一风格。
齐瑜时笑着以高价买下一副赠与她,道:“权当平息夫人方才的怒气了。”
林臻沉浸在飘逸如云烟的字形上,已将方才之事抛之脑后,眼底尽是赞赏之意。
齐瑜时看着面前眼神明亮炙热的女子,忽而想到幼时他老师时常不由自主挂在嘴边天资卓绝的小师妹。
若无五年前那场劫难,或许他们会在某一个晴朗无云的午后相遇……
*
午后,醉心亭。
石案上放着火炉,上面正温着一壶热酒,季濉与布政史李浦和围炉而坐。
李浦和问道:“敢问将军回京之后,那永安侯该如何处置?”
季濉轻描淡写道:“记得给一口水,要让他死,但别死得太轻易。”
轻、轻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