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马璟买房
下午，中榜的新吏员们陆陆续续散去。
这次宴会看着热闹，实际一共也才三十五人中榜者。
这些新吏员和原来几个旧吏员挤了挤，刚好把五间吏舍占满。
吏舍的条件在陈泽看来是极差的，这也是乡豪氏族子弟不愿当吏的原因之一。
十人一间屋，实在逼仄。
不过，由于中榜的人多家中殷实，本就住在郡城中的也大有人在，故吏舍虽然都分了床位，却并未住满——陈泽专门规定允许吏员“走班”，这个词还是众人口口相传，解释了一番，才终于互相理解的。
就连“上班”的时间，也贴在了吏舍外的墙上，比从前要轻松许多，早上竟是巳时，而晚上酉时便算“下班”，一天竟只在衙署待四个时辰！
更令众人诧异的是，陈泽还特别规定，午时一整个时辰均为“午休”，如此算来，一日竟只当值三个时辰！
此外，每七曜算“一周”，每周休息两日，不过具体休哪日，还要看衙署中的轮值安排。
饶是如此，也惊呆了众人。
何曾见过这般轻松的！
原本还有些不情愿，认为乃是屈就的乡豪子弟，也都觉得还算能容忍了，倒是真当过官的榜眼郭彦有些皱眉。
“如此，岂不是助长官吏懒惰之风气？”
他捋着胡须，口中嘀咕着，看着周围一脸兴奋的年轻吏员摇头不止。
下午是给众新吏员的“搬家”时间，不过也有所住更远的，可以申请至多三日的搬家假期，但上谷郡就那么大，再远，快马赶路，一日的功夫也到了。
马璟所住的石河县就离郡城不远，雇车只要半日，不过他并未回家，而是写了封信，托人带了回去，打算令妻子玉娘带着儿子一同搬过来，自己则处理好登记手续后，就离开了府衙，去找郡城中的牙行打听合适的房舍了。
马璟家中不缺钱，是以打算干脆在郡中买套院子住下，他甚至隐隐有些预感，若是太守年年都来这么一出“吏员考试”，恐怕城中屋舍的价位就要年年攀高了，现下买，大约正合适！
“郎君要是着急，这户正合适！价格也低！离府衙还近！”
牙人是个豁牙男人，也姓郭，人称豁牙郭，原先宣扬自己是郭氏族人，才在城中干这行干得风生水起。前段时间郭氏被查抄，他便改了口风，说以前是故意攀亲戚，其实自己是雍京逃过来的，恰好姓郭而已。
具体如何，旁人不得知，不过豁牙郭确实很会来事，他拍得眼前这间两进的院子大门梆梆作响，口中道：“这原是郭家的产业，据说是买来给他们哪个小姐做陪嫁的，结果这不还没出嫁，就让查抄了嘛！这房契在府衙上，最是干净不过了！
“您瞅瞅，这还没住过呢！簇新的！
“唯一不好的就是屋子里没家伙事，您得自己添置，这床啊、桌椅啊，都得现打！实在着急，我倒是认识个木匠，他那里有一套打来给郭氏女当嫁妆的，齐乎得很！就是这不付了定钱，郭氏没了，那一整套的就烂手里了！您要是要，还能便宜些哩！”
马璟对这套院子也还算满意，最相中的就是还不曾住过，新建的，干净，只是口中却道：“这位置有些偏了吧？”
豁牙郭一拍巴掌，道：“瞧您说的！要是对旁人来说，那是有点儿偏，离南城市和西城市都远了点儿，但对郎君您来说，当值最方便不过！腿儿着过去府衙，都不到一刻钟！这多合适呢！”
马璟点头：“你这说的也有理，不知要价几何？”
“便宜呢！只要五十七贯！”豁牙郭伸手比划了一下，补充道：“可不敢欺瞒郎君，这五十七贯乃是府衙那边的定价，跟小的可没关系！您看着给小的一点跑腿费就行！”
马璟也不纠结价格了，五十七贯不过他往日里个把月的零花，当即便点了头：“行，那就定这套了！你们牙行能换铜钱罢？”
豁牙郭忙道：“能的能的！金银俱能！就是珠宝首饰也行！小的这边也有押店！”
既定了院子，两人便往回走，谁知才走了十几步，迎面就遇上了熟人——正是今日放榜时的“探花”郑坦。
郑坦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马璟，当即就愣了一下：“咦？长君兄？”
马璟也颇感奇怪，但旋即反应过来，问道：“平仲？莫非你也是在寻屋舍？”
郑坦恍然大悟，一拍脑袋，道：“哎呀！长君兄莫非也……”
马璟笑着点头，故意道：“然也！平仲弟，你可来晚了，这间院子为兄可是刚定下了！”
“唉！悔矣！悔矣！怎让长君兄抢了先！”
郑坦说着，故意摇头晃脑，装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接着道：“看来长君兄得和我做邻居了！我才看完隔壁那边的院子，本想看看有没有小些的，却教你捷足先登了！现下就只得买那间了！”
一边说，郑坦一边遥遥指着远处另一个巷子里的一处宅子，看着果然比马璟定的这间大了一倍有余。
两人虽然从前不熟，但说到底也见过几次，有彼此有着姻亲关系，当即便聊了起来，看着甚是亲热。
“那感情好，今后还能同平仲弟一同‘上班’了，哈哈哈……”
“便是长君兄不说，我到时候也得日日来烦你的！”
“也罢也罢！你打小就顺杆子爬！等回头你过来，我让你嫂子给你煮糊涂，糊了你那张嘴去！”
“长君兄可莫要污人清白，小弟又不是猴子，如何爬杆子！”
“你这小子！生的一张好嘴！不与你浑说了，我得先去兑金银买院子去！”
“且去！且去！待咱们两家安顿下，定要好好喝一顿！”
“是极！是极！”
二人嬉笑一番，又互相寒暄几句，这才分别了去。
待马璟从牙行处换了铜钱，又去办好房契，天色都暗了，他这才回到自己如今落脚的地方——上谷郡招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