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向月庙
“不瞒太守，其实太圣皇帝朝时就有了木刻版画，不过只用于雕刻诸道君法相，供于诸道君禄位前……小民幼时在师父家有幸见过一张宫里流传出来的月曜道君的法相印画，极是精美！”
林钟岳的神情十分陶醉，他感慨道：“只是那时竟未曾想过，除了画，还能雕刻文章、制成邸报来印！”
“其实报纸与邸报大不相同……”
陈泽有心想解释，张了张嘴，却又有些无奈。
如何解释呢？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讲清楚报纸的本质，更妄论让旁人理解了。
因此，他咽回了嘴边的解释，转了口风：“不止报纸，书册也能如此印，将来我还有意在每地都开设学堂，到时读书识字的人便多了，看书、看报的人也就随之增多，是以刚刚从快脚金那里看到先生这本事，实教我见猎心喜！”
林钟岳只当陈泽是客气话，苦笑道：“太守可莫要说笑了！我这算得什么本事！不过混口饭吃，怕是还会遭到旁人笑话呢！”
陈泽忙道：“此言差矣，这小人儿书或书中插图同旁的山水人物不同，需要更简洁、明快、直白，而那人物动作、招式，可比什么山水难多了，他们笑话，倒是画一个试试！恐怕什么也画不出来！”
宽慰了几句后，陈泽再次邀请林钟岳成为报社的“新员工”，“工资”甚至开到了每月一贯钱！
事实上，所谓的“报社”，陈泽还并未来得及建立。
上次的报纸因为求快，只是让归重珍带着几个小吏临时来回跑腿，再由自己亲自审验，方印出来的。
发行量不多，价格卖的也低，细细算来，甚至还有些亏本。
不过，就算是亏本，这报纸，陈泽也得一直办下去——在没有进入信息时代以前，报纸，是政府唯一面对百姓的直接窗口，也是百姓们获取一手信息的最简单的渠道，更是操控舆论的最强武器。
当然，这背后种种，陈泽并未和众人提，自然也不会和林钟岳说，只是允诺了诸般好处，狠狠画了画大饼。
而林钟岳其实在初听眼前这人是太守，又因“欣赏”自己而专程前来请自己去做事的，便心里一百个愿意了，哪还用得着陈泽费心画大饼！
别看林钟岳是个文人，还自取了什么“悔庐先生”这种颇为文艺清高的号，但骨子里还是乐于献艺官府的——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这可是自古以来的大众价值观！
陈泽虽然不是什么“帝王家”，可他毕竟代表了本地的官府，也是地方上最大的官，为太守效力，于寻常百姓，乃至地方乡豪来讲，都是与有荣焉的事！
于是，两人又是一番或吹捧或谦虚，很快就定下了陈泽即将建立的报社的第一位员工。
他婉拒了林钟岳宴请众人的请求，只定下了这件事，便领着左右离开了林钟岳家，再次回到街上四处闲逛。
孤竹县确实是个小地方，萧条、荒凉，这次，陈泽没再遇到什么特殊的人和事，只逛了半个时辰，就放弃了“体察民情”。
根本原因在于——城中街上都没有“民”，如何体察？
还是秦满粟机灵，见势不对，问陈泽道：“府君，咱们可要去道君庙中看看？”
陈泽奇道：“道君庙？你来过孤竹县？”
秦满粟答道：“府君有所不知，道君庇佑天下苍生，是以太圣皇帝朝时，处处都修了道君庙，孤竹县再如何说，也是一县城，想来定会有道君庙的。”
陈泽恍然，确实，这可是个客观存在超凡体系的世界！既然有超凡的事物存在，又怎么可能没有什么神鬼迷信的说法？至于出现供奉道君的庙，就更能理解了！
他点了点头，吩咐道：“原来是这样，那你去左近打听一下，看看这城中的道君庙究竟在何处。”
秦满粟应了一声，就近寻了户人家，敲门问了起来。
不多时，他就带回了消息。
孤竹县有两座道君庙，一座乃是十三道君庙，供奉的正是太圣皇帝朝时钦定的十三位道君，齐齐整整的。而另一座是月曜道君庙，就只供奉了月曜道君，在城西的向月山上。
这月曜道君乃是古时便成道的道君，有传说其本修得归真之境时，忽有一日困倦小憩，于睡梦中去了月亮上的月曜宫，醒来后便忽然悟道，修得成道，是为月曜道君，执掌了月升月落。
陈泽越发好奇了：“为何会有个单独供奉月曜道君的庙？”
“似乎是因为此地曾受过月曜道君的恩惠，”秦满粟答道：“本地百姓说，乃是数百年前，海中异兽作恶，使得海水大涨，倒灌了整个孤竹县……当是时，孤竹大部分地区化为汪洋，月曜道君偶然路过，一刀斩了那异兽，潮水方褪去。孤竹百姓感念其恩情，便自发修建了那所向月庙，就连向月山，也是因此得名。”
这故事很经典，陈泽听得津津有味，待秦满粟讲完，他才又问道：“孤竹县这么小，竟也有山？”
秦满粟再答：“不大的山，一半在城内、一半在城外，孤竹县乃是傍山而建，所以才只有三个城门的。听说当初月曜道君就是落于向月山上，才斩杀了海兽，因为别的地方都涨上了海水，不能落脚了。”
“那走吧，咱们去看看这向月庙！”
陈泽听得也来了兴趣，起码这故事前后逻辑是合理的。
众人便再浩浩荡荡地去往向月山。
向月山确实不大，也不高，说是山，不过是一个陡峭些的小土丘。
至少陈泽等人上去，连一个时辰都没用了。
向月庙香火鼎盛，就在陈泽等人一路爬山时，都遇到了好几波抬着吃食、祭品的百姓了。
在看到第四位背着个满当当的背篓的老者时，陈泽终于忍不住了，他三步并两步上前，礼貌地行礼问道：“老丈，最近这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人来供奉月曜道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