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天地之外还有天地
“主公！”
“太守！”
计都三人总算赶到了陈泽面前，个个都跑得面色通红、气喘吁吁。
陈泽摆手示意几人不必急着见礼，安抚道：“且先缓缓，不着急。”
“太守？”
曾直疑惑地看向陈泽，问出了声。
陈泽忙略带歉意地解释道：“啊，还未和曾庙祝说，我正是不久前刚上任的上谷郡太守陈泽。”
“原来是陈太守，真是贵客啊！”曾直感叹道：“上谷郡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太守了！”
见这曾直并无寻常百姓遇到官员的惶惶之态，陈泽便刻意打听道：“从前都是郭师道治理上谷么？”
没想到曾直竟真的讲起了一些事：“是，也不是，郭师道此人心思深沉，又惯会左右逢源，他早些年搭上了长孙家，便狐假虎威地以郡三老的名义插手郡中诸多要务。”
陈泽奇道：“曾庙祝连这也知？”
“哈哈哈，老朽身为庙祝，虽住在这向月山上，却又不是真不知世事了！”曾直说着，还好心叮嘱道：“况且那郭氏势大，上谷谁人不知？太守若有心收拾地方，还需小心应对郭氏为妙！”
听到这话，陈泽心中也有些明白过来。
原来，这郭氏被查抄的事，还未传到孤竹县这里——至少还没来得及传到曾直耳中。
终于平复下来呼吸的秦满粟此时忍不住插话道：“曾庙祝，这您就有所不知了！这郭氏，早就让我们府君给收拾了！您可晓得，从郭家几个府库、粮仓中，那可是查抄出来几十万石的粮食！上谷郡这么多年来的粮税，和那几大粮仓，尽被郭氏这些硕鼠搬了去了！”
曾直颇为惊讶：“哦？竟有此事？”
陈泽点头：“是查出来不少粮食布匹，上谷郡这么多年都不曾往雍京交税，另一边又诓骗了燕云司，偏偏郡中百姓所交粮食、口赋、算赋日益增多，交上来的，尽到了那几个乡豪大族中去了！”
“哼，郭师道那些人，惯会如此肥己！太守是只收拾了郭氏？我前几日还见着有人往郑家报喜，说是郑坦那小子考中了什么探花？”
陈泽仍点头道：“是考中了探花，其实乃是吏员考试，考中了便入郡中府衙做事罢了！至于这些乡豪大族……杀鸡儆猴罢了，只要破了宗族，使宗族规矩不凌驾于官府律法之上，也就无所谓这些乡豪大族了。”
曾直恍然大悟：“怪道这几日，人人都在传郡中要重新丈量田地，说是还要给百姓分地，只要成丁分家，就能分得几十亩土地，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陈泽闻言，含笑不语。
他确实没想到这位曾庙祝会有如此态度。
“庙祝”这样的存在，理论上应当是一个比较顽固、守旧的人，可他却在对待地方乡壕的问题上如此奇怪——立场似乎比身世坎坷、经历复杂的张光友还要激进，对郭师道也十分有敌意。
“好事！这是好事啊！”
曾直满面红光地说道：“月曜道君曾和我讲过，这天下战乱、纷争，泰半都是百姓无恒产之故，百姓吃不饱肚子，也没有田可种，自然只能揭竿而起，附庸于能让他们吃饱肚子的势力了。
“太守若是要厘地、分田，那可真是明主之姿了！”
这话说的不仅陈泽有些恍惚，连原本一向开怀的彭大绶都嘿然不语起来。
良久，彭大绶才叹了口气，道：“俺们当初投奔燕云司，也是为了混口饭吃！”
燕云司的构成十分复杂。
依太圣皇帝朝时设立，都司一般至多只辖十二卫。每卫辖左、右、中、前、后五个千户所，共五千多人。
所以，一个都司的兵力大约只有六、七万人，而且其中大半都是后勤厢兵，很难用于作战。
因此，如果当初长孙昭只靠一个燕云司几万人去镇守边关，那大家早就可以洗洗睡了，更不可能存在雍京内互相争权夺利，你方唱罢我登场，几十年就换了好几个国号的情况了！
而那些不在规制内的燕云司下的卫所，就是周边不少投奔过去的流民和匪盗了。当然，也有长孙家自家招来的兵丁。
北地苦寒，粮食有限，又是不是有钦察人侵扰，而燕云司收人不拘男女——长孙晴自家有一卫娘子军，也收女子，所以不少好手好脚却吃不起饭的百姓，便投奔了燕云司，这才使得燕云司到了如今十几万人的规模。
为了便于管理，长孙昭甚至合并了许多卫所，将原本十几个卫收缩成八个，每卫则增添至十二个千户所，除此之外，像燕山卫、云潦卫等几个主力卫，还分为左卫和右卫，而每卫下辖千户所数未变，这就使得燕山卫、云潦卫这些分左右卫的卫每个都有二十四个千户所！
这些信息，还是彭大绶零零碎碎地告诉陈泽的。
而最令陈泽意外的是，燕云司竟然还有“娘子军”！
“其实不叫什么‘娘子军’，乃是我家晴将军手下最得用的云潦左卫，整个左卫十二千户所皆是女子，有不少都是父兄都在燕云司中的，便跟着也进了燕云司。”
彭大绶解释道：“像我有一妹妹，就在云潦左卫任千户……其实，也是因为燕云司给的粮食足，不至于饿肚子。”
曾直叹道：“是啊，这天下乱了这么多年，总是容不得百姓好好种田！”
陈泽犹豫了好一会儿，方问道：“曾庙祝，恕我冒犯，既然这道君神通广大，为何不干脆一统八方，治理天下，好令百姓安居乐业呢？”
曾直却摇了摇头：“道君有道君要做的事。”
陈泽皱起眉头：“有比安定天下，喂饱百姓还重要的事？”
曾直看出陈泽的不满，他笑了笑，没有计较陈泽对月曜道君的“不敬”，捋着胡子答道：“自然有的……据老朽所知，天地之外，还有天地，这便不是你我所能知晓的了。”
陈泽闻言，瞳孔不由一缩
天地之外还有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