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他们二人私下有谋
十一实在是太谦虚了,居然说自己的骑术只是“不错”。弥澄溪感觉自己是一支箭“咻”地一声飞在空中,两道飞驰而过的景物根本看不清楚,风在耳边呼啸,打得耳朵生疼。
这不是策马奔腾,这是风驰电掣啊!
弥澄溪本来骑术就差,加上快速行马便不自觉收紧身体微微前倾,长时间保持这个姿势是非常不舒服的。“十一,我觉得我这辈子没办法挺直腰杆做人了。”弥澄溪满面愁容,把十一逗得“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大人秉公任直一身正气,在十一心目中是一个正直伟岸的人。”
嘿!这御前影卫还挺会说话。弥澄溪心里都开了花。
一路上两人又各换了四匹快马,日夜兼程,极少休息,终于两日便赶回京城。
在城外听着大樾山上景福寺传来的钟声时弥澄溪就雀跃不已,满心激喜。像经历无数挫折磨难终于见到了希望的曙光,热泪不止。
御前影卫有自己的入宫通道,十一请弥澄溪用黑布蒙了眼,大约两盏茶的时间就到了皇城内一处偏僻地。
一拆下黑布,弥澄溪确认了是在皇城中,恨不得立即赶到陛下面前,可两条腿抖得根本走不了路。
三个御前影卫上前来,对着弥澄溪抱手一揖,“弥大人。”
十一面色苍白,张了张发干起了皮的嘴唇,“弥大人,”他的嗓子都哑了,“您现在这样子面圣是君前失仪,不妥。”
不妥?弥澄溪也知道呀,她都能闻到自己身上那无法形容的味道了。不妥能怎么办?“嗯。”
听得弥澄溪应了一声。一位御前影卫颔首一礼,上了前,“弥大人勿怪。”说罢,就把弥澄溪打横抱了起来。
欸……虽然被吓到了,但弥澄溪还是闭了嘴。她现在这个样子,想自己走她也走不了呀。
已经有御前影卫去禀报陛下了,说是带到馨兰斋。
御前影卫便把弥澄溪送去馨兰斋。很快,又有宫女前来伺候。
一番清理梳洗,弥澄溪觉得身轻如燕,仿若再世为人。
楚奕央得了禀报,吓了好大一跳,就立即放下奏折往馨兰斋来。
“……弥大人买了快马,我们日夜兼程赶了回来。”十一已经简单冲浴换了衣服,正在殿中单膝点地向陛下汇报。
楚奕央一听禀报说人已经回来了就知道事情紧急。“嗯。你退下吧。”
十一起了身,躬着腰,一步一顿地退下了。
楚奕央眉头一蹙,瞬间心疼不已。从汾州一路疾驰上京,腿皮都不知道磨掉几层了,弥澄溪又是那么娇弱,那腿怕是要废去了吧。
心急气躁,往浴阁方向望了望,不知道宫女们是不是都小心服侍着……可是都没听到喊疼,那表示应该还好吧?
约是一盏茶的时间,终于听得浴阁里有动静。楚奕央抬眼紧盯。
——“哎呀喂……这腿不是我的了。啊啊啊……疼啊。”是弥澄溪的声音。
两个宫女一走一右搀着弥澄溪,缓缓地,慢慢地,一小步一小步地挪着。
弥澄溪龇牙咧嘴,痛苦得要掉泪。宫女力气小抱不动她,要不她还真想让人家抱她了——
正想着能不能再喊御前影卫来把自己抱出去,眼前一个人影窜来,弥澄溪还来不及抬头,就听宫女们颤着声呼了一声“陛下。”
搀着弥澄溪的两个宫女正欲福身行礼,楚奕央赶紧伸手抓住了弥澄溪的双臂,声音沉肃:“你们都退下吧。”
陛下比自己高出许多,弥澄溪就只听得声音是在自己的头顶上——是那个熟悉的沉静的声音!心头一颤,竟莫名激动得全身发抖起来。是陛下!是陛下啊!
心心念念,日日盼见的陛下就在自己跟前,弥澄溪红着个脸,头也不敢抬。
而楚奕央看着她那两只被红烧一般的耳朵,霎时就欢喜又带着一些得意,他知道弥澄溪喜欢上他了。
弥澄溪一半是腿力不支一半是激动害羞,开始全身发抖了起来,正要尴尬之时两脚离空,片刻的懵愣之后她才知道自己被陛下打横抱起。
脑内是电闪雷鸣山崩海啸,心中却是满满的蜜意,弥澄溪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矛盾。但每一个指头每一根头发丝都无比愉悦,她知道。
楚奕央道:“什么事情这么紧急?”又是关心又是心疼又是有些生气,话一出口便是责怪的味道。
对!紧急的事!弥澄溪立即收起激动之情,抬头认真地看陛下,“对!很紧急!太紧急了!”
“等等。”楚奕央沉着声,把弥澄溪抱到罗汉榻上。
弥澄溪屁股一坐下,一双眼睛又立即四下寻找,“那……包袱。”她指了指几案上的包袱。胆子太大了!居然敢使唤起陛下来了!可是谁让陛下让宫人们都退下了呢。现在殿内就只剩下自己和陛下两人了。
楚奕央拿起了包袱,摸到了里面一件硬物,好像是根棍子,便不禁眉头一蹙。
“多谢陛下。”弥澄溪还好没忘记道谢,接过包袱,一放,一打开——
“你带这个干什么?”楚奕央指了指里面那根擀面杖。他刚才摸到的棍子就是这个。
弥澄溪尴尬一笑,不好意思道:“防身。”
这么一说,楚奕央就想起阿泽说她在涂州遇袭的事情了,心里又是抽地一下疼。
弥澄溪找出了那本《候君下长庚》,“陛下,这是汤岐给臣的。”双手捧着书,奉到了陛下面前。
楚奕央接过书,看了一眼,不明白:“什么意思?”
“长庚!”弥澄溪指了指书名上的“长庚”两字,“汤峻的小名就叫长庚。”
“朕知道。”楚奕央点了一下头。
“可是臣不知道呀。”弥澄溪忽然觉得有点委屈,“臣被抓去给汤峻吊唁的时候才知道他的小名叫长庚。可是到荆江府的第一天,汤岐就把这本书给了臣,他的意思——”弥澄溪又指了指书名,“候君下长庚,就是等待陛下做掉汤峻的意思呀。臣都还在荆江呢,汤峻就暴亡了……”
楚奕央听明白了,弥澄溪是要说,她人还没回到京中把书给他看,他还没安排杀手,汤峻就暴亡了。楚奕央忍不住呵呵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还要等你一去一来传信,那怎么来得及。”发觉她的头发还不大干,便走到梳妆台拿起了一块布巾。
布巾往头上一放,弥澄溪就慌了,伸手捂着,忙道:“臣自己来。”
“你继续说。”楚奕央拿开了弥澄溪的手,轻轻地搓揉起她的头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