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捌贰】你说,这次会不会……有了……
第82章【捌贰】你说,这次会不会……有了……
“我痛……”萧徽终于颤着音哭出了声,呜呜咽咽地哭诉又像是撒娇,“为什么这么痛?”她是金尊玉贵之体,即便是成年那日起女皇派遣了尚宫教习她床笫间事也不过是隐晦而含糊地说了个大概。毕竟她是公主,不必取悦任何人,而是要驸马小心翼翼地服侍她。
她原以为男欢女爱是美好而快乐的,若不如此为何长安城内那么多诰命贵妇私养面首取乐。她大错特错了,这分明是场酷刑,李缨就是行刑的那把刀,将她从内而外的贯穿劈开。
“不做了行不行?”她吃不了这苦头,罕见地打了退堂鼓,泪眼汪汪地睇着李缨小声啜泣,“我快要再死一遍了。”
李缨身子一僵,仿佛被某个字眼刺中了死xue,下颚绷如刀削,深邃的黑眸里映着她煎熬痛苦的神情,他低头缠绵悱恻地吻着她的额头、鼻尖和双唇:“不许胡说。”
春雨般绵长柔和的吻奇异地安抚了她的不安与疼痛,事到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半途而废难道下次还要再遭一次磨难,想到这萧徽小脸发白,咬一咬牙她道:“你继续吧。”
那副视死如归的神情倒看得李缨好笑又心疼,他确实没有停下来也停不下来,劲腰一送,她小小的惊叫声像一朵花噗呲绽开在他耳畔。曾经纠缠了他无数个日夜的梦魇,无法诉说的情愫,可望不可求的仰慕,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圆满。
他的动作缓慢而从容,第一次本就是场艰难地开荒,她是个娇气且记仇的性子,若是伺候得半点不好怕是以后再想一亲芳泽就难了。即便是在床笫之间太子殿下也谨慎细微地为将来精打细算着,目前一切进行得都如他所愿,唯一不足的可能就是苦了他自己……
李缨挂着一头的汗水,在难以形容的惬意中强忍着欲望,且行且慢。
渐渐的,身体的疼痛变得迟钝而麻木,她小小地喘着气目光迷蒙地看着隐忍不发的男人,鬼使神差地擡起手背替他拭了拭额角的汗水,忸怩道:“好像……没那么痛了。”
她才说完就后悔了,被特赦的李缨宛如一头凶狠的野兽,又如一场狂放的巨浪,瞬间将她吞没。煌明帐摇碎了日光、月影,天与地在这窄窄的一隅内颠上倒下,她像失去航向的船只随着无尽的浪潮颠沛流离,被肆意拨弄浪潮的那双手碾碎又聚拢。
“还痛么?”努力开垦着的他竟还不忘关照她的感受。
此刻的她是朵艳极的花,尽情在他身下绽放出从未有过的媚态与妖娆,发出声甜腻的莺鸣,勾魂夺魄:“李缨~”
他一颤,险些就此而去,她毫无所觉地伸出双手搂住他脖子又黏黏唤了声:“李缨~”
回应她的是惊涛骇浪般的冲撞与颠簸,欢愉与痛楚齐齐将她灭顶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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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人长久地停驻在他眼中?
是初次入宫拜见女皇时那惊鸿一瞥,还是望仙台上不经意的擦肩而过?被二圣寄予“山河永清、天下太平”厚望出生的公主,于他就如天上那轮皓月般遥不可及。
从第一眼起,他就厌恶她,如同厌恶自己一般。不可一世的永清公主,最受恩宠的皇女,拥有大业最富庶的封地与最显赫的权位,轻描淡写地便决定了一个皇子王孙的生死。
“他死了?”望仙台上的风雪狂放地要将天地吞噬,他跌坐在冰冷的汉白玉阶上,半边湿冷的身子已经失去了知觉,而阶下端王之子李庆的尸体早已冷硬得如石头一般。
身披银丝狐裘的少女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将剑别回腰间:“他不死,你就要死。”
风吹白了他的额发和双肩,他缓缓擡起头只见那袭雍容华贵的身影已逐渐隐没在密密麻麻的风雪中。
再见到她已是端王之乱平息之后,端王的谋逆牵连了数位皇子藩王女皇一怒上下诛杀了近千人,其中主导审理此案的永清公主功不可没。就在所有人以为女皇会将帝位传给她时,女皇忽传密旨将戴王从房陵召回,更出人意料地退位让贤给他的父王,而他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东宫之主。
圣旨传出时朝堂上的永清神态平和,她拥趸遍布朝野,应是很早之前就从门下省探知了这一消息。他忽然好奇,与储君之位失之交臂的她此刻是何种心情,愤怒?懊恼?还是……
那双本安然垂下的双眸霍然睁开,两人的视线回毫无防备地交集于一处,他目光幽沉,而她却是盈盈一笑,分外的……妩媚动人。
那一笑无疑暗含挑衅的意味,然而当他惊觉过来时却发现那一抹轻抿的红唇已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再难抹灭。
它像一颗罪恶的种子,又像一只潜伏的幼兽,深深地埋在他心底,无知无觉地生长,攀爬,直到……
他从一夜梦境中醒来怔怔望着湿濡的床褥,脑海中浮现而起的仍是那盈盈一笑,他知道自己已经入魔了,入了一个往劫不复、难以启齿的心魔。
他不得不克制着自己的情感,日复一日,画地为牢将自己锁在冰冷的孤独之中,淡漠地看着她收拢百官、培养心腹,还有将他——视为劲敌。他的幕僚们无数次提醒过他,小心永清公主为储君之位对他下毒手。
他皆是付诸一笑,这何须提醒,当年才豆蔻年华的她随手就取走了李庆的性命,在她眼中李庆与他都是一样的。如果他不是太子,甚至她连李缨这个名字可能都未曾记住。这种莫名不甘的念头,犹如毒蛇一样盘绕在心底那头困兽之上。
可他从未预料过,有朝一日自己竟会收到她的噩耗。
他在禅房中坐了半刻,案几上的经卷字迹工整有力,完全不像出自女人之手。博山炉里的降真香才燃至半卷,烟气如云似雾,多情悱恻地勾绕在他指尖笔端。
“永清公主遇刺身亡。”
简短的一句话,却怎么也无法在他脑中成形定格,甚至连其中每一字的意思都模糊成了不可捕捉的雾气。他缓缓将笔放下,一滴墨汁不慎落在他袖口,银丝勾连的云纹氤氲开灰黑的一片。
随意揩了揩,没有擦净他未再理自行起身,禅房外诸人噤若寒蝉,无喜亦无悲。他们大部分皆是太子的心腹,东宫与公主府的斗争已日趋焦灼,今日这一噩耗于他们而言却是天下的喜讯。然愈是此时,愈是须慎行慎言,不能给永清余部及东都那位陛下任何攻讦太子的把柄。
他们都在等着太子殿下施令,究竟是动是静,无人敢有所决定。
身着道袍的李缨静静地从廊下走出,银杏老树下的那只蓝缕金蝶黯淡地陷于泥沼之中,秋风撩过,轻薄的蝶翼不堪风力折去了半截。他驻足了片刻,伸出右手五指缓缓松开,翻飞的蝶翼自他指缝中滑过,眨眼飘向了远方。
迟了,他心想。
他的妄念,他的偏执,他的心魔,在那一日轰然崩塌,化成日夜不休的梦魇,徘徊在明宫中的每一座宫殿,每一所楼阁,每一道台阶,每一扇伶仃无人的窗口。
长安城上的明月西落了,他心中的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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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梦魇中惊醒了过来,微弱的烛火和纤柔的身影晃得他微微晕眩,独寝多年第一次身边有人的感觉陌生得让他一时找不回神来。稍稍阖眼清醒了下,他伸手捞住那一撚细腰,声音朦胧:“什么时辰了,起这么早?”
她像是也没睡清醒,人柔得和湾水似的被他按回了怀中:“渴了……”
嗓子磨了砂一样,想是方才哭累了,他嗯了声抚了抚依偎在怀中的脸庞,指尖温暖的触觉让心安定了下来。与她端来了茶盏,她赖在床上得寸进尺地指使他:“我想喝热牛乳,兑两勺蜜那种……”
他无言地看着眼睛都未睁在那哼哼唧唧的她,商议着道:“你今日就没吃什么,只饮牛乳会伤脾胃,要不干脆传膳吧,我也与你一同吃点?”
她兴致不太高,悻悻地伏在枕上咕哝:“我累得慌,t懒得动弹……”
“……”李缨盯着她光洁的后背,咳了声掩去脸上燥热,不自然道,“今日太子妃是受累了,这样,本宫伺候你用膳如何?”
她叹了口气,眉眼不见开朗,而是颇为担忧地摸了摸小腹,未语面先红:“你说,这次会不会……有了?”她话未说完,连忙摇头自我否定,“哪有那么容易,我杞人忧天了。”
李缨气极:“你不信你自己也罢,竟怀疑你郎君?”